我向来就讨厌她这个明明很想,却还连连装作不想的猥琐样子。
“这眼看到饭点了,我也是要吃的,一会儿皇上回来也是要吃的,你不吃便看着吧”,我善解人意的说。
若菊有些讪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尴尬的扯嘴角艰难的笑了一下。
“我们主子自然是想跟娘娘一起用膳的,既然娘娘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绿月机灵的打破若菊的尴尬。
“那边叨扰姐姐了”若菊说。
“主子在我们长乐宫日日都想着姐姐,说这宫里没人能比得了你们这种血浓于水的心情,往后在宫里一定会帮衬皇贵妃娘娘,相互扶持才好”,绿月又说。
我斜了她一眼,初月立马会意,朝绿月说:“绿月,你什么身份?话那么多,还教起娘娘做事了?”。
在府里时绿月就不敢惹初月,现在也是必然,被初月说两句,慌忙偷看了我和若菊,看我们俩没人替她说话,便把头低下不再言语。
果然,谁的丫头就会有谁身上的影子。
“初月骂你骂的对,看你以后还多话”,若菊温声训斥了绿月一句。
膳食刚做好,李铭沉便进了暖阁。
若菊起身请安,李铭沉解了披风递给高捷,并说:“昭仪起来吧”。
我以为若菊会着急把这个消息告诉李铭沉,不想她却憋着一语不发,只在饭桌上聊了几句诗词。
看这文人雅士的做派,李铭沉倒是与她挺投契。
膳食用过,撤了桌子,净了手,漱了口,外面的雪还是簌簌的下着。
李铭沉看白狐斗篷拿在绿月手上,便问我:“这斗篷是送给闻昭仪了?”。
“嗯,她比较畏寒”,我拿着一块芙蓉糕,轻轻碾了一小口。
“是姐姐爱护臣妾,不然这等好物件,臣妾连见都是见不了的,……姐姐送给臣妾倒是因为另一件事,还请姐姐说与皇上听。”若菊说的婉转羞怯。
真无聊,你自己巴巴说了那么多,却不讲重点,让我来说,真是无聊至极。
“您的闻昭仪……有喜了”,我看着李铭沉面无表情说。
我死死盯着他,我太想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神态了。
“嗯?可找太医确诊了?”李铭沉显然是比刚才高兴的,只是应是在我面前有所收敛,语气和笑容都是淡淡的。
若菊看李铭沉笑,便跟着笑的更是羞怯。
“已经宣了好几位太医把了脉,臣妾才敢来说与姐姐和皇上”若菊说。
“高捷,你去把太医院提点叫来”,李铭沉说。
“是”高捷领了命退着身子出去。
“你这怀着身孕,天寒地冻的跑出来做什么?”李铭沉语气温和,丝毫瞧不出怪罪。
“臣妾想姐姐,想第一时间告诉姐姐”,若菊说着看我。
我被她一看也不知该说什么,只一笑便罢。
不多时张提点便提着药箱进来。
向皇上,我,和若菊分别请了安,便跪在若菊面前,往她手上搭了条斯帕诊脉。
只见他只用手一搭,便面露喜色,揭了帕子,转向李铭沉说:“恭喜皇上,昭仪娘娘确是有喜了,且脉搏强劲有力,母子皆安”。
若菊笑的嘴都合不拢。
李铭沉也笑。
张提点和高捷俱在笑,若我此时不笑,倒显得我禽兽不如。
“奴才给娘娘开一副温和的安胎药,娘娘每日煎了按时服下即可,娘娘身体安泰健壮,无需过多药物”,张提点说。
“长乐宫伺候昭仪有功,上下都重赏”,李铭沉说。
“是”高捷说。
“谢皇上”若菊说。
大概若菊生产之后,便会位列四妃了。
她也真是给她娘和哥哥争气。
张提点下去开方子时,若菊又说:“臣妾没有别的请求,只是想多与姐姐亲近,以后也希望这孩子亲近姐姐”。
这言下之意,以后就是要多多与我见面了。
李铭沉没有应下,只是看向我,我说:“你好好养胎便是,天太冷,还是少出门为好”。
李铭沉看我话说的难听,便说:“朕都高兴糊涂了,高捷你去告诉太后,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我感觉就好像是他们一家人在其乐融融的聊孩子,而我甚是多余。
眼看雪停了,我便着急把若菊打发走了。
若菊走后,李铭沉便换了一副嘴脸,一脸讨好的拉着我的手说:“可是心里不喜?”
“没有”我说着把他的手甩向一边。
他也不恼,又过来搂我。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我是何种心情,说高兴嘛,也有不高兴,说不高兴嘛,也不是全然不高兴。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自己都捉摸不透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就是别扭,心里不畅快”,李铭沉说。
他说他的,我摆弄着指甲,只不理他。
“你是因为我与别人有了孩子而不高兴,可是那又是你的亲妹妹,你觉得你起码应该替你爹高兴,对吗?”李铭沉把脸伸到我眼睛上,让我不得不看他。
我自然知道他能猜到我的心思,只是那又怎样呢?
“没关系,你不用别扭,相比昭仪,你爹一定和我一样,更高兴你的孩子”,李铭沉强制拉过我的手,我挣脱了几下,他却抓的更紧,只眼含笑意的看我。
“我要是生不出孩子呢?”我没好气的说。
“生不出便生不出,回头我就随便找个皇子继承大统,我们两个便去民间做平凡夫妻”,他握着我的手,深情的吻了一下。
“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乱讲,怎么会生不出孩子呢”我说。
“哈哈,有我们的孩子自然最好,若没有,那便只有我们二人生死相伴,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圈,我也不希望你有一丁点的意外”。
我很是震惊,他怎会说出此话。
“自然,还是有我们的孩子最好,其他人生育的对我来说,不过多了几个亲人,多了几个选择,说白了,只是为皇家开枝散叶而已”。
他说的笃定,我很是惊讶:“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骨肉啊,血脉亲情”。
李铭沉脸色沉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说:“生在皇家,血亲是最靠不住的,只因为有了这层血缘,才会有那么多的野心和纷争”。
看他这样子我不自觉的心也软了下来,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说:“如果你将来的孩子为了皇位争夺,不顾兄弟之情,你该如何”。
李铭沉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后无力的说:“我也不知”。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我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我不能想象他会伤心到何种境地。
我突然想到先皇,当初四皇子要弑君谋反之时,先皇是什么心境?
我不希望我将来的孩子做皇帝,我不想让他经历没有亲情的家庭。
我自己的家庭亦是如此,更何况儿女众多的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