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周围都是亲军,看我过来,都齐齐跪下请安。
李铭沉对面坐着一位华服玉冠,身长玉立,样貌俊逸丰神俊朗的男子。
正是简亲王李铭溪,我在闺中时与他见过不少次,也算有些交情。
他这人,文也行,武也可,但都不是上乘。
但胜在为人宽和亲善,潇洒不拘,很受人爱戴。
娶的王妃也是家室平平。
他本就无甚野心,娶家室平平的王妃反而是好事。
不然她这明媚的妾侍,日子也不会好过。
“皇兄,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把我打败,好让自己快活的吗?你这每局都胜有什么乐趣,你敢不敢让让我”,简亲王正认真的与李铭沉理论。
“你这棋臭的连皇贵妃都不如”李铭沉鄙夷道。
这话,怎么听着如此别扭。
站在李铭沉身后的高捷率先看到了我,福下身子说:“给皇贵妃请安,给玉夫人请安”。
李铭沉和简亲王同时抬头朝我们看。
简亲王起身说:“臣弟给皇贵妃请安”。
玉夫人像个小鹿般朝简亲王跑过去。
“咳咳”简亲王朝玉夫人使了个眼色,玉夫人这才朝李铭沉请安道:“皇上,妾身听说御花园的牡丹开的好,便自跑去赏了,您会怪罪吗?”
“无妨”李铭沉笑说。
“没规矩”简亲王虽话是怪罪,但满眼宠溺。
玉夫人又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说:“皇上,妾身将皇贵妃给您带来了,您可以放了王爷回府吗?妾身想回去用膳了”。
“你越发没规矩了”简亲王虽这么说,但是却看向李铭沉。
李铭沉笑说:“怕是朕再拘着你,便是朕的不是了,你且回府吧,好好练练的棋,跟你摆一盘,还不够朕费事的”。
“是,臣弟遵命”
“谢皇上”。
玉夫人挽着我的胳膊朝李铭沉笑。
我看着她笑起来明媚的眼睛,竟一时觉得跟自己有几分相像。
待他们跪过安,我目送着他们离去,简亲王似背后长了眼睛般,突然回头。
我们四目相对,他咧嘴朝我笑,洁白整齐的牙齿熠熠生辉。
真是一对璧人,真好。
我坐在简亲王的位置上,审视着这一盘还没下完的棋,说:“怪不得他急着要走,这白子眼看又要输了呀”。
“那我们俩换了子试试?”李铭沉说。
“好啊”我起身与他换了位子。
不多时,在他手里的白子竟反败为胜。
我也不再与他下,只说:“你这么下棋,没有对手有什么意思?”
“是很无趣”李铭沉点头。
高捷收了棋盘,放上新鲜瓜果。
“你不觉得这玉夫人跟你有几分相像?”李铭沉仔细的看着我说。
“哪里像?”
“说不上来,神似吧,笑起来像,尤其站在一起时,竟比闻昭仪还像你的姐妹”李铭沉用手指画着我的眉毛说。
“今日长春宫的事,你可知道了?”我抬眼看着他。
“嗯,知道了”他懒懒的说。
…………
他拉过我的手轻轻摩挲道:“打人呢,可以命宫人打,可以拿手边的物件儿打,,何必去肉搏,打疼了别人,自己不也受疼?”
我抽回了手,忍不住笑道:“好歹是你的嫔妃,你这样说,司徒昭仪知道了,不狠狠找你闹一闹”。
“原是她活该,平日飞扬跋扈,哥哥做了镇国将军,跋扈更甚,是该你这种更跋扈的人给点教训”,李铭沉一脸憋笑。
我思忖了好一会才发觉他竟是在笑骂我。
我并没有提张婕妤一事,我在等着他亲口告诉我。
即使他知道我已经知道。
夜里,我已经睡下,李铭沉才回星月宫。
他躺在塌上便过来抱我,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
我也顺势蜷缩在他怀里。
“青榆,你怎的不责怪我?”他拥着我轻声问。
我知他是说张婕妤一事:“既已发生了,我既不是真的想与你决裂,那闹一闹又有何用呢,还不是像上一次一样得妥协,得服从,得认吗?”
“青榆,你不会是不在意我了吧”李铭沉抱我的手紧了又紧。
“自然不是,我只是把你说过的话都记在心里,我知道你的难处,我理解。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情谊,我相信”我说的情真意切,绝无虚言。
李铭沉把头埋在我的肩窝里,说:“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我在他怀里点头。
“只是,张婕妤这一胎可否交给若菊抚养?”我率先扰了我们这份清净。
李铭沉疑惑:“她若想抚养,大可来求你抚养承琪啊,这张婕妤只比她低了一个位份,生产之后位份进一下,就是同级,按规矩她是不能抚养的”。
“那就封个妃给若菊”我说。
“若想要孩子,抚养承琪不行吗?”李铭沉有商有量的说。
我不想再与他商量,便说:“杜才人,人品习性我看都不错,又没家室可倚仗,在宫中甚是寂寞可怜,可张素雪不同,为人心术不正,也教不出什么好孩子,她已育有一女,我看那宜善公主,被她教的甚是讨厌,这一胎给若菊抚养,我也能一同教导”。
李铭沉只暗暗思索,不理会我。
我有些不悦便直接说:“我就看张素雪讨厌,不想让她随心,是让她随心,还是让我随心,你看着办吧”。
我说罢自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李铭沉思索了一会又过来拉扯我,说:“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给你处置”。
我佯装睡着,不理会他。
李铭沉稍用力在我背上拍了一下,说:“你要再不转过来,我可要变卦了”。
“哼”,我自躺着不动。
“治不了你?”李铭沉稍用力,把我整个人掰了过来。
我也顺势来紧紧抱着他。
我想我心里已经彻底接受了若菊。
就如那日在灵堂上,闻青柏一句:“我也希望死的是我”。
这话让我震撼,足够抹掉他在我心里的种种不是。
我们毕竟是血亲,从未有过深仇大恨,却有着希望儿女顺遂的同一个父亲。
第二日我竟一觉睡到午后。
我悠闲的用过午膳后,宣了仁义让她去找若菊过来。
仁义回来时并未带来若菊,仁义说:“闻昭仪并未在长乐宫,长乐宫的宫人说昭仪娘娘去了张婕妤的甘泉宫,奴才留了话。待昭仪娘娘回宫便来星月宫请安”。
想是她去探望张婕妤,我也没放在心上。
只把心思放在与因草学做珠钗上。
学了这些时日,我对自己的成品很是满意。
给这些个殿内丫头一人做了一只喜鹊珠钗。
我正扶在案几上埋头思索着珠钗的新样式之时,若菊竟没让人通报,一阵狂风般冲了进来,只失魂落魄的大喊:“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我看她珠钗凌乱,满脸惊慌泪痕,毫无仪态,抖着身子,如中邪一般。
便不自觉皱眉道:“你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