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开车直接回了公寓。
站在公寓门前,还是习惯性的敲了敲门。
如果陈绥宁在,他肯定会来开门的。
沈沁总是丢三落四,公寓钥匙总是不知道被丢在什么地方。
密码锁的密码也是记了就忘,所以她总是习惯敲门。陈绥宁也是有耐心,只要他在,只要沈沁敲门,他都会来开。
几个月前,沈沁的工作正好在海城,那一周的时间她每天工作结束就回公寓,每次去都敲门。
整整一周的时间,都没人来开门。沈沁知道,陈绥宁一周没回过家了,那一周,他在医院写课题报告。
沈沁比陈绥宁有耐心,她手上没钥匙,又忘记了密码。明明给陈绥宁打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可她就是不打。每天去,站在公寓门前敲一敲。没人来开门也没关系,敲完了,就潇洒的去何黎给她定好的酒店。
有几次,何黎跟着她一起回公寓,看沈沁这行为,简直目瞪口呆。
……
这次敲门,没有人来开。
沈沁知道,陈绥宁不在。她正要离开,直接去酒店入住,可刚一转身,又突然想起陈绥宁给了自己钥匙。
这次她拿钥匙开了门。
里面果然漆黑一片。
刚进门,沈沁随意的踢掉鞋子,又扯掉了穿在身上的外套。
心里有些烦躁,她想要喝酒。
公寓里好像有一瓶酒,她上次从国外带回来的,不知道还在不在。
拉开冰箱,那瓶酒还安静的躺在冷藏里。这公寓里,除了她和陈绥宁也没别人。
陈绥宁并不爱喝酒,所以他自然不会动。
在沈沁心里,陈绥宁这人沉默,惜字如金,高高在上。
有点淡漠,还有点冷。
但是偶尔,毒舌到让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也只有沈沁知道,这位清贵的人实际上招惹不得,招惹了,就很难应对。他看起来一派安然,淡定自若,实际上吃不得一点亏。
他看起来冷漠,但是抛开高冷的外表,其实是个有些温和的人,可能他是医生,总带着一些温和。
也只有沈沁知道,他这一本正经的外表下,其实也颇有些衣冠禽兽的感觉,当然,仅指床上。
倒了一杯酒,沈沁却一口没喝。
她满脑子都是陈绥宁,都是一些关于他的事。
待反应过来,沈沁才意识到,都是因为赵启明下午的那句话。
他说,陈绥宁在调查她。
他调查她做什么?
明知,他根本查不到什么,可是沈沁心里有些闷闷的难受。
如果他知道,那又会发生什么?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有着那样不为人知的经历……
沈沁苦涩的笑。
外面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雨打在窗户上,有轻微的声响。
她突然就想起了几年前。
毫无疑问,赵启明毁了她,让她的余生都生活在灰暗和腐朽里,挣脱不开。
毁掉一个人的有很多种方式。
但是,赵启明采用了最残忍和不齿的一种。
甚至只要想到他的那张脸,沈沁都觉得反胃和恶心。
**
在睡之前,沈沁是吃过安眠药的,可是睡的并不安稳。
也不知是梦,还是她的回忆。
她脑海里全是过去的事,深夜进入房间里攥住她腿脚的人,剧烈的挣扎,口鼻被捂住时传来的窒息感。
女孩惊恐绝望的尖叫,暗夜的沉寂与绝望,那张可怖的带着银色边框眼镜的脸。
她记得年幼时,父亲总喜欢将她高高抱起,他的臂弯强壮有力,给她的是无尽的保护和安全感。她以为,力量可以给人安全感。
她也记得,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新丈夫时,他的儒雅。第一次与他伸出的手握在一起,他的手也是温热有力。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有时候力量可以给人如此毁灭性的打击。
当她被压住不能动弹的时候,当她绝望喊叫孤立无援的时候,当这强悍的力量,是属于企图毁灭她的人的时候。力量,是多可怕的东西。
那年的血腥味似乎还时弥漫,女孩在慌乱之中抓起了桌上的台灯,胡乱的朝着按压住她的人砸过去。
一声痛呼,身上的人猛然倒下去。
她从床上爬起来,惊慌失措的下床,却不小心,一脚踩进了台灯碎屑里。
玻璃扎进血肉,有多疼,她已经不知道了,但是房间里的人让她害怕。
她一个人跑了出去,赤着脚,因为奔跑,碎玻璃扎进脚里更深。
```````
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沈沁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漆黑的一片。
她伸出手,五指张开,举在自己面前。眼睛慢慢的适应了黑暗,才能看清五指的轮廓。
她的手很好看,十指纤细,莹白如玉。
记忆中,好像有一个人的手也分外好看,冷白皮肤,骨节分明。
收回了手,沈沁侧了个身,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愣神。
欧式大床,她只占了一点位置,绝大部分都被空出来。之前没觉得,现在却发现这张床大的有些离谱了,尤其是陈绥宁不回来的时候。
这张床还是沈沁提议换的,半年前陈绥宁把她从陈家带出来,就带她来了海城的公寓。
她打量了一遍公寓,虽然是冷色调的明显男性装修风格,但整体看来来还不错,和陈绥宁这个人一样,又干净又整洁。
但当看到卧室里的床,沈沁却皱了眉头。
她生生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都没有睡那张床。
她对陈绥宁说的原话是:颜色不喜欢、睡着不舒服。
陈绥宁随意的打量了她一眼,“你睡了吗,就知道不舒服?”
明明睡了一晚上的沙发,却说他的床睡着不舒服?
沈沁又非常直白的来了一句:“床是个很重要的东西,毕竟很多事情都和他息息相关,这关系着我们``````”她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陈绥宁古怪的看着自己,好像她说了什么惊奇的话。
沈沁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的话,然后发现``````她话是说的挺不要脸的。
最后,陈绥宁只当她娇气和作,也顺着她将原来的床给换了。
陈绥宁一个最大的优点,恐怕就是不会在一些小事上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