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21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1 / 1)大蛋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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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话是出自国公府上任何一个人,非耳闻目见,南老爷子万万是不会相信有婢女敢辱骂并对自家家眷动手,是为教育。

然而此刻。

男孩儿不占据任何立场,一双清澈的眼睛直视老爷子。

在得到尹氏允许之后,男孩儿恭敬行礼,一五一十将所见细说与南老爷子。

没有放过细枝末节,诸如月儿踢了几次太师椅,在小小姐脸上一共戳了多少遍,是如何打骂婢女的全过程。

甚至男孩儿自行脑补的对白都与事情分毫不差。

耳濡目染加自炼药师世家先天家教甚严,刚过八岁的男孩儿记忆力,听力,表述能力俱好得惊人;

几次。

男孩儿被南芷打断思绪,反复盘问些不打紧的细节,竟都对答如流,没有丝毫纰漏之处可供扭转事态。

都说家丑不外扬,尹氏很是精明,容男孩儿说完,尹氏便借不胜酒力之故,带着男孩儿离去;随尹氏同去,宾客散尽。

任由尹氏牵着,男孩儿离去的目光有些失望,随人潮且走且回头;他年龄尚小,海拔也低,回头并不能望见什么,头顶忽有女音厉声道:

“看什么呢,倒恨不得自己个儿眼睛长去后面似的!”

男孩儿很是傲娇,轻哼了声,不予理会。

“小孩儿说你呢,人小鬼大的脾气还不小。”

男孩儿仍不回头,只不过,在轻哼之后,据理力争:“知道我是小孩儿,担待点何如。”

“嘿!给你几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

男孩本不欲再作理睬,忽听得有几分耳熟娇声轻软喝止,“莲儿,好了。”

她温声叮嘱道:“倘使日后你还准备跟在我身边,就该改一改你咋咋呼呼的习性。国公府毕竟不比寻常人家,这儿人多口杂,逞一时口舌之快很容易成他人把柄。月儿是伶牙俐齿,如今吵赢反倒……”

男孩儿倨傲神色忽然荡然无存,揽过于己:“男子汉大丈夫,没看路是我的不是,姐姐莫要在意。”

“小孩儿,你还只能算半个男子汉。”

莲儿忍俊不禁,捎带着旁的小姑娘也被逗笑。

那一笑恰如冰消雪融。干净,清冽。

然后。

自身畔经过一瞬,小姑娘款款道谢。

男孩儿先前的沮丧至此一扫而空。玩扮家家酒光顾着逞能,没轻没重的讨了小姑娘没趣,小姑娘一声不吭,扬着下巴跑开了;他还在沮丧着臭小孩形象是不会改观的……

尹氏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只觉得手上空捞捞的,好像是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一直困扰尹氏。

乃至尹氏回到府邸,听家母问讯才如醍醐灌顶——

独孙不见了!

本来。

他们原是想着好事,只等着定一桩娃娃亲,接回府上小住几日,再借口培养感情……势必可以抱紧国公府‘金砖’不欲归还的;

反正小姑娘脑袋不灵光,蠢蠢痴痴的好拿捏,料是让她往东她也不敢往西的……

好事没等着,更像‘赔了夫人又折兵’——

独孙不见了!

好生机灵的小姑娘!饵是吃了鱼没钓着,倒白白成了专程去帮她作证,对付国公二儿子那家仗势欺人的婢女去了……

尹氏大惊失色,忙差人沿来时的路找寻。

与此同时。

西莲池。

霞光晚照,跟沾了血似的,用以血盆大口将天际吞噬。

霞光晚照,亦将天色压得低沉沉的,密不透风。

观景台哪还有先前缓歌曼舞凝丝竹的温婉气象!

静。

是独数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静。

精明如尹氏猜的也没错,与小南颜平分去了一半太师椅,坐在那儿加以佐证的男孩儿。

不是自家的傻孙子还有谁呢?!

“不是的,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做的事情怎么承认?!”

瘫软在地,月儿已经吓破了胆,佯装镇定,“黄口小儿的话,如何能做为证词。”

男孩儿扮着鬼脸,冲她露出一排整齐的洁白牙齿,“你才是黄口小儿!反反复复的,嘴里没有一个标点是真话,你怎么还好意思讲出来。”

“……”月儿险些当场气背过去。

她也顾不得在与男孩儿逞口舌之快,匍匐在地,狡辩道:“月儿此前就是小小姐的婢女,承蒙小小姐父母恩典,处处施以照拂,奴婢如何会做出知恩不报,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南夙摩挲着杯盏,华府端坐,很是人模人样的贵胄公子哥。他的眼下是一片乌青,终日都带着此类昏昏不知所迷的颓败神色。

他动了动唇,似乎很是想讲一句公道话。

望着他。

这位素以酒池柳巷为家,鲜少谋面的二叔,南颜忽然莞尔,垂下的眼眸分明没有半分指望神色流露。

果然。

放下杯盏,他讲的话很是公道。

南夙道:“父亲息怒。月儿照顾我家芷儿是何等尽心尽力,如果只凭个小孩子全靠猜的看图说话,就能为她定过,传出去只是国公府如何苛责下人。”

提起南颜,他便是阴阳怪气,“颜儿这孩子性格古怪,也不知道是随谁,养不熟似的,父亲待她如此好,她倒一点儿都没有感恩之心,竟是一连许久连一声太公都不肯唤您。”

好像是存心气他似的。

南颜奶声奶气唤:“太公公!太公公!”

老爷子原是冷着脸的,闻声喜得跟寻常人家里为人爷爷辈傻老头儿似的,忙应,“颜儿,你自己说,那婢女可有以下犯上,欺辱与你?”

如果任由她说下去,免不了牵连到南芷管教不严。

南芷那张艳丽脸庞一瞬间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她正欲抢过南颜的发言权。

谁知南颜撇了撇嘴,作势便哭。

她哭得跟哭丧似的,一下子就让南芷回忆起自己当年是以何等卑微之态——

匍匐在地,声声泣血,承诺自己如果进国公府有一处安身之地,会如何尽孝,如何替老爷子照拂妹妹!

只干嚎,不掉泪,是为哭丧。

哭丧是南芷想要一件东西,而得不到时,最擅长也最直接得到的方式。

她大了自恃羽翼丰满,为了形象,已经许久不用了,不知怎的,如今竟会被南颜学了过去。

南芷一下子就记起来,为了迎合她的喜好亦为了丑化南颜,月儿在自个儿面前模仿南颜,就是如此!

而现在——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南颜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哭丧,任谁会看不出她是在模仿南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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