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
炼药师协会也确实苦于被国公府二公子南夙,克扣变卖了一批数目不菲的药材,而敢怒不敢言。
国公亲自登门道歉,沿那批药材清单归还了七七八八。
如此一来,尹氏的娃娃亲算盘虽没打成,被个十余岁的小姑娘算计了一手,至少又给了一块糖吃;虽亲没结成,但至少也没结仇。
尹氏是个精明人,自知来而不往非礼也,又见昨个家宴老爷子待小姑娘非外界传言,于是礼也没打点给旁人,权挑讨了小姑娘的——
珊瑚树夜明珠手串熏香,亮闪闪的物件之类,又买了数十匹好料子,托家母连夜督工,将小姑娘此去往后三五载合称的衣服预备了个齐活……
车辇至。
尹氏正逐一清点着是否有遗漏,但闻男孩儿唤‘幺公公!’
尹氏转头,见自家傻孙子神神叨叨地抱了个大笼子,笼子有大半个男孩高,还特地用了一方藕粉锦面绸子遮盖住了光线。
锦绸之下,似有活物,内有淅淅索索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啃笼子。
“自个玩去,别来添乱。”尹氏叮嘱。
男孩儿傲娇地轻哼了声,道:“我才没有添乱呢!您准备的那些东西,嫁为人妇的能入眼,颜儿姐姐才不会喜欢。”
“行了,说得好像你多能了解女孩子喜好似的。”
男孩儿认真‘嗯’了声,理所当然的模样。
然后。
男孩儿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神神秘秘地,将藕粉锦面绸子掀开——
是两只郊菟。
雌雄两只,甫睁眼不久的奶兔,通体雪白浑圆,耳朵一只能竖立,一直尚垂着;跟两只棉糖似的,依偎在一起,蜷缩在笼子角落里,缩成了团白雪球。
不知该说是笼子太大还是兔子太小,总之一眼看上去很是别扭。
尹氏扶额,只觉得加上这笼子兔子,占地方,且作为送礼很是寒酸,小姑娘必不喜欢;但车辇上尚有空处,他也不好拂了小孩子心意,顺手将笼子放进了角落空处。
尹氏放得很是犹豫牵强,男孩儿冲他直嚷嚷,“什么意思嘛!幺公公,你的那些个东西才占地方……”
晨起。
是个光线明媚充裕的好天气。
即便闻得收到了礼,是专程送她的,小姑娘也是寡淡神色。
她揉了揉眼,坐起来,像是清醒了一样,盯着帘曼低垂的阴影里直愣神。
莲儿进来了一趟,以为小小姐已是醒了,蹦蹦跳跳地出去帮着拾到,看是放去哪里。
然后。
莲儿再次回来时,卷起帘曼,只见小姑娘醒是醒来过,只不过——
醒来翻了个身,小脑袋歪向另一边,又睡着了。
送礼而至的是个杂役,来得又快又匆忙,说是卸完了便要走。
莲儿眼见,看见角落还有个笼子,堵去车辇前催停了;
她以为对方存有私心,想必是个贵重物件,谁知打开是普普通通农家集市贩卖的两只郊菟。
将又沉又重的笼子抱回小院儿,莲儿免不了瘪了瘪嘴,“嘁!原来是两只兔子。”
“两只什么?”
小姑娘揉着惺忪睡眼,听闻是兔子,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