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倾朝简单地和室友道了个小别便出门了。她只说自己可能会晚些回来,让她不要太担心。
出了宿舍大门。学校大门。年倾朝看到了一些浮动在空气里的雾气,以及隐匿在空气里若有若无的波动。中元节,路上热闹的很。她心里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感到格外亲切安心。
年倾朝意识到自己到了一片难以言状的密林,一颗高大的桐树下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她一边大步朝汽车走去,一边四处张望着——对,她记起来了,她曾四下张望着确认四周没有摄像头拍下她。
“倾朝,我需要你确认乘坐的交通工具。如果你是乘坐小汽车的话,请仔细观察车子的颜色、外形,如果可以的话,请记下车牌号。”丁副院长的声音再次耳边响起。
年倾朝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对车辆知之甚少,勉强认得出几个牌子和车型,世上车辆在她眼里大概就分为大车、小车、黑车、白车罢了。这好像是一辆黑车。至于车牌号,年倾朝完全没有关注。
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年轻男人伸手从车后排的座位上拿起一件衣物,递到了年倾朝手中:“倾朝,你说的是这件衣服么?”
年倾朝摩挲着衣物手感上乘的料子,心满意足:“没错,就是这件!”她把衣服捂在脸上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味道沁人心脾——那是她衣橱里熏香的味道,使用龙诞香精制而成,夹杂着供奉焚燃所用的香柱的味道。年倾朝即便不在的这些日子,应该也在有人替她殷勤地上着香。真怀念啊,年倾朝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再回归原来的秩序呢?
“倾朝,看看你和谁在一起呢?”丁副院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年倾朝从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中拉回来。
年倾朝侧脸端详着身边的年轻男人。他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强健匀称,坐在驾驶位上头顶快要蹭到车顶,年倾朝觉得他差不多得有一米九了。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却与那张坚定果敢的脸庞相得益彰。这张脸她十分熟悉,仿佛已经认识他很久很久了。那凸出的眉骨,微蹙的眉头,高耸如山峰般的鼻梁,习惯性紧紧抿住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巴,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出的他的名字。
男子伸出他象牙白色紧实的手臂发动了汽车,手臂上虬干般青色的血管苍劲嶙峋。男子驶向公路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说:“倾朝,我们要开始赶时间了,我们最好十点前到达。”
和他呆在一起,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信赖和放松,内心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前路不管多么艰难险阻,只要有他在,就没问题,万水千山,你在身边。
车子呜呜呜地飞奔在了夜色里,年倾朝掏出口红给自己涂上了一个纯正厚重的红色,然后放下椅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丁副院长明亮的办公室里,陷在宽大的沙发椅里,身上盖着一块柔软的珊瑚绒毯子,日光明亮得晃人眼目。墙上的石英表的分针刚刚走了半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