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顾亦寒离婚了？”她说话带刺，但许喻安并未在意，口吻还是很温和。

宋意舒向车窗上靠了一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歪头看着他，“给你妹妹让位，总不能让她大着肚子还进不了顾家的门不是吗？”

许喻安眉头微拧，绕开她这个话题。

“我听温雪提起，她说你是净身出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自从见宋意舒第一面，许喻安莫名地对她很有亲切感。

他知道自己妹妹对宋意舒造成的伤害永远也弥补不了，但他还是想尽量弥补她。

宋意舒自认为自己的态度不算好了，而且自从温雪被顾亦寒从牢里救出来后，她一直避着许喻安，她知道温雪的事情许喻安定然出力不少，所以心里总是有一层隔阂。

但现在许喻安的表情那么虔诚，他一直是公司里小姑娘们仰慕的冷面男神，何曾这般温声细语的跟一个人说话。

她的不耐呼之欲出，就显得他的行为有些卑微。

她忽然又觉得没意思，许喻安做错了什么，他只是一个想要保护妹妹的哥哥罢了，就像是她想要保护顾亦辰一般。

“许总，您真不用这样。”宋意舒微微叹气，“你所做的事情都是你身为哥哥应该做的，我相信，如果我有哥哥的话，他也会这样为了我付出的。”

她这次说完，也顾不上许喻安的反应，侧身打开车门，迎着风走了。

留许喻安一个人在车里出神。

如果她有哥哥......许喻安心里莫名地烦躁，他仰靠在车座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如果她有哥哥的话，一定不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可是他不是她的哥哥。

宋意舒回家，打开漆黑的房间的灯，随便给自己下了碗面，吃完后洗了个澡就睡了。

她没想到第二天刘远的妈妈会给她打电话。

“宋小姐，不知道您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来看看小莹啊，她回来这两天不吃不喝不知道怎么了。”

那天宋意舒把刘莹送回去的时候，刘远的妈妈对她的态度就大有改观，不像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剑拔弩张，现在电话里的语气更是放低姿态。

宋意舒不可能会拒绝一个老人，更何况她是刘远的母亲。

她收拾收拾就按照刘远妈妈给的地址去了她家。

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弄堂，她走过长长的小石板路，终于到了刘远家的院子。

院子里入目是一排晾晒的衣服，和左右两片菜地，只不过如今是冬天，只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意。

虽然大门敞开着，宋意舒还是敲了敲红漆铁门，“有人吗？”

她喊了两声，刘远的妈妈才从房间里出来。

“宋小姐。”她没想到宋意舒真的会来，眼里有不可置信还有感动。

宋意舒走过去，“刘莹她怎么样？”

“自从你带她会来，她就不吃不喝。”刘莹妈妈眉头紧皱，有些忧愁地说：“她好像已经不认得我了，不记得我是她妈妈。”

“我去看看。”宋意舒拍了拍刘莹妈妈的肩膀以示安慰，“你别担心，之前刚回来的时候，还是知道吃饭的。”

“好，麻烦你了。”刘莹妈妈连连道谢，领着宋意舒进了刘莹的房间。

刘莹披散着头发，一张素净的小脸被头发遮了一半，双手抱膝缩成一团，空洞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刘莹，还记得我吗？”宋意舒走进去问。

她本没指望刘莹回答，却见刘莹的目光似是往她脸上划了一下。

“她看你了！”刘莹的妈妈惊呼。

“做饭了吗？”宋意舒也注意到了，她不由有些欣喜，嘴上挂着笑。

刘莹比两天前见更瘦了一点，她要赶紧想办法让她吃点饭，不然她的身体要撑不住了。

“有有有，不过有点凉，等我热热。”刘莹妈妈明白宋意舒的意思，连连点头，去厨房了。

只剩下宋意舒和刘莹。

那一瞬间刘莹的目光流转仿佛只是她和她母亲的错觉，因为现在刘莹又恢复了呆滞的状态。

“你还记得我是吗？”宋意舒蹲下身子平视刘莹。

刘莹没有回答，宋意舒知道她对她有反应，但是她清醒的时候那么恨她，现在就算记得她也是在恨她吧。

她看着刘莹乌黑发亮的眼睛，想起她对顾亦寒那份特殊的感情，莫名有一丝心疼，她变成这样，有顾亦寒的功劳。

她们两个一样，在爱情里都是不被爱的。

“别害怕。”宋意舒拉起她冰凉的手，在手里搓了搓，“你会好的。”

“宋小姐。”刘莹妈妈很快将饭菜端了过来。

“我来。”宋意舒接过，递给刘莹，“吃饭，好么？”

刘莹妈妈震惊地看着两日来都没有反应的女儿居然接过宋意舒手中的饭菜开始狼吞虎咽。

她饿了两天，吃饭难免有些急。

“她可能是不适应新环境吧。”宋意舒安慰刘莹妈妈，“别担心，等她适应了就吃了。”

她们就那样看着，当一大碗饭都见了底，宋意舒才起身，“我先回去了，等晚上我再过来。”

“宋小姐。”刘莹妈妈叫住她，她转身，看到刘莹妈妈脸上露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谢谢你，我上次那样对你，你还愿意帮我。”

宋意舒笑笑，“我跟刘远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莹妈妈拢了拢鬓角的头发，“宋小姐......”

“叫我意舒吧，阿姨。”宋意舒打断刘莹妈妈的话。

刘莹妈妈眼睛有些湿润，“意舒。”

尾音刚落，两人都笑了。

“意舒，小远生前留下来的东西我还是想让你看看。”

刘莹妈妈看着宋意舒，“当然，你要是不感兴趣的话，就当我没说。”

“我很有兴趣。”宋意舒没想到还能看到刘远的东西，这位生前的好友，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成年人总是容易崩溃的，漫漫人生中有无数次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都不曾付诸实施，而刘远又是什么让他对人生绝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