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被道歉的人却一直低着头，只能看到软软的头顶。

顾亦寒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他走过去，用手摸她的脸。

宋意舒偏过头拒绝，随着她扬起的弧度，他这才发现，她的半边侧脸已经红透了，像是一个粉粉的苹果。

顾亦寒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忍住笑了起来，“宝贝，你刚刚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宋意舒杏眸里带着怒意地看他一眼，气的潋滟的水光在她圆圆的眼睛里打转。

“好好好，我不笑了。”顾亦寒忍着笑，举着手保证。

他笑得时候，平时锐利的眉眼像是沁了水一般，让人感觉如沐春风，那种面对他时的恐惧感也消散几分。

宋意舒兀自哼了一声，坐到餐桌前，拿起顾亦寒做的三明治咬了一大口，像小仓鼠一般地用力咀嚼后，又拿起热牛奶喝了一大口，就好像被她拆吞入腹的是顾亦寒一般，心里的不快才减轻。

“好吃么？”顾亦寒见她大快朵颐，不由笑问

宋意舒吞咽一口，含糊不清地说：“还行吧。”才不是他做的好吃，而是她太饿了，就算是给她一杯白开水，她也能喝的很香的。

一定是这样的。

顾亦寒摇头失笑，笑容又渐渐淡去，他发现失忆后的宋意舒很难相信一个人，但是似乎取得她的信任又很容易。

就比如，昨天她面对他还是那么剑拔弩张的，但是现在他仅仅为她做了一顿早餐，她就肉眼可见的软化了态度。

可是若她恢复了记忆呢？

恢复记忆后，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知道她母亲的死，知道她肚子的孩子来临的原因，她还会这样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轻松可爱的神情吗？

大概不会了吧。

“一定要去民政局吗？”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看着她。

“你不去是因为心里有鬼吗？”宋意舒反问。

顾亦寒笑笑，“吃完早餐带你去。”他仰头将一杯牛奶喝掉，擦了擦嘴，一副等着她的模样。

宋意舒看他的架势似乎是不吃了，她犹犹豫豫地看了眼他盘子里的三明治。

接连看了好几眼。

顾亦寒：“嗯？”

宋意舒吃完自己手中的最后一口，朝顾亦寒面前的盘子抬了抬下巴，“你那个不吃么？”

顾亦寒心里像是被羽毛扫过一般，痒痒的，“嗯。”

宋意舒鼓了鼓脸颊，“哎，你这样不行哎，你不吃完很浪费的，要不这样吧，我帮你吃了。”

她故意声音很大，一听就是在欲盖弥彰。

顾亦寒嗤的一声笑了，修长的手指推着盘子推到她面前，“你解决吧。”

宋意舒知道自己的想法被拆穿，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嘟嘴道：“你别笑我，不是我要吃，是他要吃。”她指了指肚子说。

顾亦寒抬眉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的小腹，“我知道，是他吃太多了，等他出生，我来问问他为什么要跟妈妈抢吃的。”

宋意舒不愿意了，不开心地说：“不许你欺负他。”

“好好好，我不欺负他，我会好好爱他，爱你们。”

顾亦寒笑道，他很久没有这样心情舒畅过，最起码这样的时光少之又少，宋意舒也很少用这种平和的语气说话，他亦然。

宋意舒连着几口已经把三明治吃完了，她擦了擦嘴，“先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丈夫再说吧。”

顾亦寒带着宋意舒来了民政局，宋意舒忽然有点后悔来了，没想到顾亦寒这么骚包，来证明他们是否结婚还要清场，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盯着他妈们两个。

漂亮的女工作人员，在电脑上啪啪啪地打出他们两人的名字，确实为夫妻关系。

那是怎么回事？霍眀谌不是说他们已经离婚了吗？

怎么会这样？

“我没有骗你吧。”他们回到车里的时候，顾亦寒问。

宋意舒没说话，垂着头。

“不开心了？”顾亦寒察觉到她的低落，问。

难道是不开心吗？因为仍然和他是夫妻。

宋意舒并不是因为这个，她抬眸，看向顾亦寒，漂亮的眸子里有细碎的晶莹，“为什么啊？明谌为什么要骗我？”

顾亦寒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因为他，“他喜欢你，你知道的。”

他喜欢你，才会骗你，这是顾亦寒的解释。

宋意舒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倒行而过的树，顾亦寒是说，霍眀谌故意那样说，让她只能依附于他吗？

顾亦寒看着没有精神的小女人，叹了一口气，想要安慰她，却听到她先说：“你呢，你不会也还在骗我吧。”

顾亦寒拧眉，“我们不是已经去过民政局了n吗？”

宋意舒有气无力地看着他，有些凄然，“你权势那么大，场都请了，更别说和他们串通好来骗我了。”在顾亦寒逐渐变难看的脸色下，后边一句话，几乎是用蚊蝇之音说出来。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顾亦寒靠边停下车，侧身，看着她，眉宇暗淡，“我对你来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吗？”

落寞，失望，宋意舒捕捉到他的情绪，她不想这样，她有些后悔了顾亦寒今天待她一直很好，她怎么可以这样来伤害他。

“对不起。”宋意舒低声说。

顾亦寒冷冷地看着她，不理她，她真是害怕了，霍眀谌骗了她，若是再惹怒顾亦寒，她可怎么办呀。

“原谅我吧。”她娇声娇气地说。

顾亦寒的袖子被扯住，他垂眸，看到宋意舒细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衣袖，湿漉漉的眼睛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

心一下子软了，他叹了一口气，俯身，吻落在她湿漉漉的眼角，低声说：“真傻。”宠溺又心疼。

她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顾亦寒派陈卓去查过，竟查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想必已经有人把这些记录处理过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霍眀谌，霍眀谌说他不了解，说他见到宋意舒就是在医院里了。

霍眀谌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他信了，可是又想起霍眀谌已经撒谎骗过宋意舒了，他不由又陷入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