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朝,熙和十三年,七月。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的云彩,炙热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俯视着人间,无情的烘烤着大地,使得万物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望它一眼。
热气蒸腾,黄沙弥漫的官道上,有一列官兵押送着十几辆囚车,由西北向帝都方向,缓缓的行进着。
南宫瑶迦靠在囚车的一角,面目表情的看着一路的风景。六七年前,自己也曾随着父亲母亲去过建安。那时候她母亲是坐着舒服的马车,而她是骑着自己新得的小马驹。一路上一家人欢歌笑语,好不惬意。
时隔多年,再一次去建安,父亲在帝都的天牢里,母亲和她却是上着锁链,连同整个南宫家族的女眷老少一起都在囚车里。
相比那年多了很多人,却少了欢声笑语,多了,哀怨哭泣!
去年今日到城都,城上芙蓉锦绣舒。今日重来旧游处,此花憔悴不如初。
队伍的前面,有一个骑着马无精打采的宣旨内官,有几个骑着马,一脸谨慎严肃的护卫,护着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马车里时不时传出男子狷狂的笑声和女子的凄厉的求饶声……
队伍行至一片茂密的树林时缓缓的停下,车内男子问道:“王公公,到哪了?”
小太监王和听到问话立刻翻身下马,在马车前面跪下,唯唯诺诺的回答着:“回殿下,到顺德地界了。咱们啊过了这个树林,再过了前面那个丘陵就到建安城了。”
说完低着头,眼神还偷偷的瞄了一眼马车,马车的构造十分巧妙。马车通体用上好的丝绸包裹着,车窗用的是淡紫色的纹花纱帐。夏季通风凉爽,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只听得马车里的那人懒懒的语气说道:“终于回到皇城了,本王原本以为好玩才接的差事,来回晃了本王一个月的时间,不想竟然如此无趣!”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梨花带雨,衣衫不整的女子从车内被摔了出来。
侍卫见怪不怪的像拎小鸡般把女子又扔回原来的囚车里。
王和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哎这是第七个了。一路上赵王两天换一个,有三个性子刚烈的直接自尽了,其中一个还是有四个月身孕的妇人。
“王公公……”轻飘飘的的声音传入王和耳中,吓得王和背后冷汗涔涔。
赵王走出马车转转了脖子,略微抻了抻腰。俊美的脸仰起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耀眼的光,又让他不得不想着回避。
“难得有片树林,都休息一下。”赵王说完此话便走向那些囚车。王和紧随其后。
赵王走到南宫瑶迦那辆囚车面前停了下来,邪魅的一笑。
“南宫瑶迦,南宫将军的独女。年方十六,楚王的未婚妻,啧啧,怎生得如此丑陋?”
南宫瑶迦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句话也不说,心中的怒火却忍不住的让她攥紧了拳头。手指狠狠的掐到手心的肉里,直到掐出一丝殷红的鲜血。才缓解一点想要怒吼的冲动。
那个还未成家的堂姐,南宫家族的最美的女子,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来有一桩青梅竹马的好姻缘,只等她长发及腰;
那个还只有十二岁的堂妹,活泼可爱,不谙世事,平时受个小伤都会哭上半天,却有勇气拿着利剑割断喉咙;
还有那个怀有身孕的堂嫂,小侄儿的小衣服,堂嫂都做好了,名字非要她来取,说要等到长大了要姑姑亲自教习小娃娃练南宫刀法的……
可是她们都死了,都死了……她们用最后的力气保住了清白,死在她的面前鲜血淋漓。
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族的姐妹,嫂嫂,像死猫烂狗般,随便扔到一边,让秃鹫,野狗,甚至是蝼蚁去啃噬她们的肉体,无人收尸。
而自己却像困在笼中的老虎,想要挣出牢笼去把那个伤害她们的人撕咬成碎片,却无能无力。
想到这里,南宫瑶迦便觉得一阵恶寒,使她不由自动的战栗。此时一双柔软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给她如坠冰湖的心带入一丝温暖。她回头看向那柔软的手,那是母亲的手。
她看着坚强的母亲,那一路上没有哭泣,没有抱怨过的母亲。心疼的想抱一抱母亲,可却被冰冷的锁链所阻挡。只得靠在母亲的怀里,贪得那片刻的温存。
赵王此时回到马车里,躺在软塌上,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脑海里却浮现出南宫瑶迦那愤怒的眼神。
赵王俊美的脸庞浮现出一抹阴骘的笑容。
“去,把南宫大小姐给本王带来。”
“不,应该是请来。”
赵王的手下听到主子的话,不回复任何话,直接默不作声的执行着主子的命令。
突然王和跪在马车前面,他哆哆嗦嗦的说道:“王爷,这……南宫瑶迦可是重犯,不同于其他的南宫宗族女子。还请……王爷慎重!”
赵王头看着唯唯诺诺的小太监,轻蔑的笑了笑。
“王公公未免也太胆小了些,南宫耀罪名已定,南宫瑶迦早晚是个死,听说,南宫瑶迦一直像个男人一样,领兵杀敌,本王不过想让她做一回女人,让她知道知道做女人的乐趣。”
狷狂的笑声,从车内传出来。王公公焦急万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赵王解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噎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哦,对了王公公,这种乐趣你好像这辈子也没有体会过吧!”
王和低着头,内心狠狠的猝了赵王一口,面上却依然恭敬。默默的退到一边,不再说话。自己尚且如同蝼蚁,又哪来拯救他人的能力呢。
奢华的马车里赵王宽衣解带的斜靠在软塌上,慵懒的端着酒杯,翻看着让人面红耳赤的春宫图。
南宫瑶迦愤恨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恨不能上去把他碎尸万段,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咬的牙龈痛,痛感让她清醒了一点。她收起了愤恨的眼神,面无表情的察看着奢华马车的内部构造。
赵王看着眼前的女人并不慌张,也不害怕,甚至无视于他。让他感到既新奇又生气。竟然还有女人敢如此藐视他!
赵王和南宫瑶迦谁也不开口说话,气氛异常古怪。
赵王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南宫瑶迦,仔细的端详着面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皮肤微黄,粗糙,五官还算端正,发型像男子一样,没有翡翠珠玉,也不穿绫罗绸缎,而是穿一身红色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