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然?!
丹鼎宗宗主姜邈之女,青玄的师父,来了?
纪清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早预料到丹鼎宗能察觉青玄之死,姜初然身为青玄亲师必然会亲自调查,但他一没想到姜初然竟然来的这么快,距离青玄身死不过几天她便寻来了,二没想到姜初然居然能找到他!
不……未必是找他的,纪清心念一动,望向观主,果然又听他说道:“你暂时不用太担心,姜初然乃是丹鼎宗少宗主,前日来到此地界,便循例第一时间去了我宗山门拜见,昨日又来到观内拜访我,言语之间,并未提及青玄之事,只是告之我她会在半身山附近逗留一段时日。”
这般行事是大宗门之间固有的礼仪姿态,这样不仅好相互照应,也避免了冒然之间发生一些有损当地宗门威严的事情,以防两宗关系莫名恶化。
纪清听到心下一松,也就是说姜初然并非找到了他,顺着这个思路想,她来到半身山地界,首先也应该去找青玄的尸骨,然后再谈报仇之事才对。
另一方面,姜初然不知道青玄之死的凶手在这儿,可是观主却知道的清清楚楚,既便如此,观主不仅没有告发他,甚至还许诺他只要完成第一件事就让他加入御临宗,这件行为本身就是一个莫大的庇护了。
若非如此,他现在应该已经横尸街头,被那爱徒有佳的姜初然挫骨扬灰了也未可知。
那一位可是阴神后期的修为,距离劫修只有一步之遥,远不是纪清这么个凝真修士可以抗衡的存在。
念及此处,纪清当下站起身来,双手高举额头,恭敬的朝观主鞠了个躬,“多谢观主袒护之情,在下没齿难忘。”
观主却摇了摇头,感叹道:“不用谢我,此事儿本就是因缘际会,错不在你,也不在那死去的青玄,修士修行游历,生死在两可之间,岂是个人之过?
“不过,我护得了你一时,却互不了你一世,在这鼎新观内,即使姜初然发现了你,我也可保你周全,但是你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丹鼎宗实力虽然平平,可是丹师性质特殊,其宗门算是此界有名的存在,即便是我御临宗也不好和它交恶,更何况,你并非是我弟子,宗门方面是不可能会插手的。”
此事是应有之意,纪清本来就没指望过御临宗,观主所为已是意外之喜了。
观主又道:“眼下的症结便在于此,你若是完成我刚才所言第一件事儿,那么你便是我御灵宗的弟子,我就有了光明正大的出手之理,几番斡旋,此事未必不可挽救。”
说到这里,纪清已然明了观主的意思。
眼下姜初然还未查到真凶,当然,纪清手脚一项干净,她也未必能查得到真凶,但是不排除阴神修士有什么不可名状的高绝术法,可以查到他,但那应该需要时间。
至少,她首先得找到青玄身死之地吧。
这就给了纪清缓冲的时间,观主所言,就是让他趁着这段时间,把无影剑门的恩怨给解决了,如此这般,他顺利加入御临宗,有了宗门庇护,姜初然就算查到真凶,想要杀他,也不那么容易。
想通这一关键节点,纪清不准备在鼎新观耽搁下去,躲是没有意义的,抓紧时间去天鸿城才是要紧事儿。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得做。
“观主,烦请收下此物,内里十一万道虫,就当我替无影剑门先交上的吧。”纪清取出青玄的储物戒,推到观主面前。
这物件,如今是万万不能放在身上的。
观主瞥了一眼,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知你心意,这样吧,若是日后姜初然真找上了你,你若能逃,就逃回鼎新观,我可保你一命,若是逃不了……”
他停顿了下,方才道:“就说你是我周宁远之徒,或许她会手下留情。”
说着,观主手上凭空多出一块“周”字模样的玉珏,直接抛给纪清。
玉珏入手冰凉,其中情义却是滚烫。
纪清紧握玉珏,也不多言,拱手鞠躬后,和灵均点头示意,便头也不回的往外离去。
“唉!可惜,可叹。”
周宁远观主望着纪清渐行渐远的背影,沉重的长叹了一声。
……
是日,初晓,纪清询了个机会,出了鼎新观后,便依山如林一路遁行,方向直奔天鸿城。
路上,阴神修士的压力时刻笼罩他的心头,他提心吊胆之余,又不免胡思乱想,突然就想起一个问题。
若是姜初然去了无影剑门怎么办?
他当时,可是用青玄的名号去行骗的。
姜初然或许真以为行骗之人就是青玄,以她徒弟的性子,做出这种坑蒙拐骗之事实在正常不过。可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若是他现在去了无影剑门,又该当如何?
或许会和姜初然碰了个面对面呢?那他岂不是自投罗网,怕是要当场身死道消!
想到此节,还在土下飞奔的纪清,猛然停下了脚步。
他如今所使的土遁之术,乃是一普、寻常土遁符箓之效,眼下虽然停留在土壤之中,却如浮停在水流中一般,并不会遭受太多四周泥土的压力。
他脑海里再想一个问题,这天鸿城还能去吗?
答案是非常清晰和明确的,几乎第一时间,本能就告诉他,去了就是找死。
那又该如何?
去不了天鸿城,解决不了无影剑门的麻烦,入不了御临宗门墙,躲不过姜初然追凶,仔细考虑一番,纪清忽然发现自己竟已经已进退无路!
所谓解决无影剑门的麻烦,因为他的行骗之举,自己根本早已经把路给堵死了!
怎么办?
要么,逃吧!
纪清望了望半身山的方向,绝望之下,心里又涌现出了新的想法。
逃,逃出半身山,逃出御临宗的地界。
此处,已经无他容身之地了。
越过半身山,他隐约记得那里还有个小宗门,规模和无影剑门相当,唤作镜花宫。逃到哪儿去,就不信姜初然还能找的到他?
到了新地方,再重新开始?
这一想法刚冒出头,纪清便再也抑制不住。
管他御临宗还是姜初然,反正他才来到此界半年而已,天大地大,还怕找不到机会修行?
要说唯一让他舍不得,只有那相处不到两天的周宁远观主和灵均了。
他们意气相投,他也有心想拜入周宁远门下,可惜,有缘无分。
纪清也是个有决断的人,眼下更不是他留恋的时候,他当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方向,准备发动土遁之术,忽而发现,四周泥土不知何时已然硬化,压力倍增之下,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乌龟壳子一般,还真能憋气。”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透过春泥准确的传入他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