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土司，人来了。”一清秀青年男子，走进房间恭敬的对上方摆弄地图的一中年男子说道。

那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带了几许草原人的粗矿，但是五官端正，年轻时也是一副清雅的样貌，“哦？请进来。”端正好坐姿等着人进来。

“见过达奚土司！”那青年男子领进来两个少年郎，一着红衣，一着白衣，姿态翩翩。见此达奚笳玉眉头微皱，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开口说道“二位公子不必多礼，请坐。”

“多谢达奚土司。”二人落坐后达奚笳玉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孤月左，这位是在下的好友白庭。”红衣男子朗声答道。

“二位既然来此那自然也是知道为何来此，这不用本司多说了吧？”达奚笳玉看着二人直言说道，末了接着说道:“不过，本司确实也没有想到摄政王会这般草率，只派遣了你们二位前来，这不得不让本司怀疑摄政王的诚心啊！”

“达奚土司说笑了！”孤月左微微一笑道，“摄政王的诚心达奚土司不必怀疑，我二人的能力也还请达奚土司放心，宕山十三寨必将是达奚土司您的囊中之物！”

静默半晌，达奚笳玉突然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左公子这话说的倒是颇有傲气！早便听闻摄政王有一义子，才华斐然，能力出众。其麾下有一军师，谋事如神。不过这传闻终归是传闻，左公子既然如此保证，那本司姑且相信二位公子，也希望二位莫要让本司失望啊！”

“自然不会！”孤月左淡然出口，语气之中胸有成竹。

“好！左公子也是爽快之人！不过，为何不见白公子出言？”达奚笳玉有些疑惑。

“出了些意外，如今无法言语。”孤月左代为转述道。

“这，是本司唐突了！”达奚笳玉戳了旁人痛处，有些歉意，随即朝着身边的清秀男子吩咐道:“燕科，备笔墨！”被唤作燕科的男子行动利索，很快便将笔墨摆到了白庭的面前。见此白庭提笔写下:无妨！

“达奚土司，言归正传吧！”孤月左看着达奚笳玉说道。

“不知二位有何高见？此事可是困扰本司良久了。”说起正事达奚笳玉微微皱眉。

孤月左看了白庭一眼，白庭会意，提笔写到:杀鸡儆猴！

“不知此为何意？”达奚笳玉问道。

“说来也简单，如今九黎寨是宕山十三寨中实力最强的，如此免不了被忌惮，人心便是如此，不会有人甘愿屈居人下，是以他们会选择联合，但是这种联合就是一盘散沙，所以，只要收服为首的寨主，杀一儆百即可！”孤月左出言解释道。

“听起来不错，那公子可有好的法子？”达奚笳玉说道，语中轻蔑少了些许，短短几句谈话，他对这二人的深浅多少有了些判断。

“釜底抽薪，让其自乱阵脚！”孤月左说道。

“虽然不知公子接下来具体要如何做，不过听起来不错！”达奚笳玉心情颇好，本想再说些什么，一道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爹爹！爹爹！”随着声音响起，房间的门被推开，冲进来一个女子。女子上身着对襟短衣，下身着百褶裙。衣裙短不及膝，婀娜动人。脚蹬一双黑色及膝长靴，衣裙图案花纹色彩斑斓，以红、蓝、黄、白、黑为主，用刺绣、挑花装饰出各种花纹，腰间别了一把匕首。女子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冲进帐篷时笑的眼睛弯弯，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卿颜见过爹爹！”随后转头看到端坐于一边的孤月左和白庭，“竟是你们两个登徒子！”达奚卿颜立即怒气难抑，抽出腰间匕首便要刺向孤月左和白庭。

“颜儿！休得无礼！”达奚笳玉出言斥了一句，但却没有拦住达奚卿颜的动作。以孤月左和白庭的身手自然不会被达奚卿颜所伤，起身避过。达奚卿颜一招失手，欲在刺一招时，被达奚笳玉拦住。

“颜儿休要胡闹！这二位公子是本司的重要客人！把这匕首收起来！”拦住达奚卿颜后达奚笳玉出言说道。

“爹爹！你为何奉两个登徒子为坐上宾客！”达奚卿颜虽然依言收了匕首，但是还是不服气。

“原来是卿颜小姐！失敬了。这中间有些许误会。”孤月左对着达奚卿颜一礼，出言说道。

“误会？何来误会！本小姐也是长了眼睛的，亲眼所见何谈误会！”达奚卿颜不吃孤月左这一套。

“卿颜小姐，有时候这眼见也不见得为实。”孤月左说道。

“狡辩！你们两个打扮的到是衣冠楚楚，倒也确实是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但是这做的事情却是令人不耻！”达奚卿颜坚持自己的观点。

“卿颜小姐若是心中已然认定我二人是大奸大恶之徒，那再多的解释怕是卿颜小姐也是听不下去，如此这般，那在下认为在下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不管卿颜小姐如何看待我二人，我二人都是达奚土司的坐上客，这一点卿颜小姐无法改变！”孤月左本就不是个迁就旁人的人，给了达奚卿颜几分面子，但是达奚卿颜一直不依不饶孤月左也是不想再与其争辩，也不想再给她好颜色。

“你！”达奚卿颜被孤月左气到了，立刻就要拔出匕首与孤月左一较高下时，达奚笳玉拦住她说道:“颜儿！这中间定然是有误会的，你不妨听听左公子的解释。”说完看向孤月左，“真是对不住了，颜儿自小娇惯，养成了这暴躁的脾性，还望左公子海涵，不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达奚笳玉也是真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达奚卿颜一见到这两人就喊打喊杀的。

“爹爹，事情是这样的！”达奚卿颜抢先开口。几个时辰前，达奚卿颜闲来无事，想着去逛逛集市，谁知她刚到集市便是瞧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在好奇心驱使下达奚卿颜挤了进去，只是她一进去便是看见孤月左抓着一女子的手，见此达奚卿颜心中生怒，这光天化日的居然有人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岂有此理。遂上前救人，孤月左不想和其交手，毕竟他们来此是有正事的，只是达奚卿颜寸步不让，已然惹怒了孤月左，白庭知道此时可不能让孤月左与达奚卿颜交手，否则后果严重，虽然二人不惧，但终是有任务在身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好自己先孤月左一步出手，制住达奚卿颜，却未用全力并未伤了达奚卿颜。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达奚卿颜简单的说了街市上的事情，“爹爹，女儿亲眼目睹这两人当街行凶，还有何好狡辩的！”达奚卿颜说道。

“左公子，这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颜儿性急，本司代颜儿赔不是！”虽然一开始达奚笳玉是有些轻视孤月左和白庭二人，但是经过方才短短的对话，达奚笳玉也是知道这二人才智谋略不简单，如今也算是自己有求于人家，所以这态度上算是十分客气。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达奚笳玉这个面子孤月左还是给的。

“达奚土司严重了，有些误会也还是解开的好，这件事情卿颜小姐只是……”

“打住！”达奚卿颜截住了孤月左的话，看向白庭“一直都是你在说话，他为何不出声？”

“我说便可！”孤月左冷言答道，语气之中明显带有几分不悦。

“我要他说！”达奚卿颜指向白庭。

“颜儿！休要胡闹！出去！”达奚笳玉头一次觉得自己宠坏了达奚卿颜。见此白庭抬手示意达奚笳玉不要动怒，淡然的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下:在下不便言语。

达奚卿颜倒是没有想到白庭不能言语，微愣片刻，虽然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失礼，但是转念一想对这两个登徒子何谈失礼，继而说道“不能言语怎么了，动动嘴总可以办到吧！唇语而已，还难不倒本小姐！”

听此孤月左便要出手，被白庭制止。继而微笑着无声开口:“既然卿颜小姐想要在下说明原委，那在下说便是。卿颜小姐只当我二人欺辱了那女子，可是卿颜小姐可知是那女子偷我二人钱袋在先，卿颜小姐赶到时，看到的那一幕只是孤月抓到了人而已，一句话还未说卿颜小姐你便打了过来。其实说来，因为卿颜小姐的捣乱，如今我二人身上可是身无分文。”白庭自始至终都是这般温吞的模样，坦然无畏。看到白庭这问心无愧的模样，达奚卿颜心中思量:难道真是我搞错了？

见到达奚卿颜默然思索，白庭继续说到:“卿颜小姐如若还是不信可查看我二人身上可还有银两。”

见白庭这般说，达奚卿颜也是知道怕是自己真的误会这两个人了，遂朝着孤月左和白庭行了一个九黎寨的礼，“对不住！是我莽撞了，没有弄清事情原委就贸然动手，二位丢的银两我悉数赔偿。”达奚卿颜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孤月左懒得再客套了，白庭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笑着开口:无碍！卿颜小姐侠义心肠，也是值得赞赏的！

这三人之间的误会是解开了，但是达奚笳玉看不懂唇语啊！也不知白庭说了什么，自己这一向娇纵的女儿居然道歉了！清了清嗓子问道:“颜儿，这事情缘由为何？”

“爹爹！女儿就不打扰你们商议事情了！女儿先走了！”达奚卿颜来的快走的也快。

“哎，颜儿！”达奚笳玉见达奚卿颜已经出了门也是不好再问了，转向孤月左问道:“这原由到底是？”

“都是小事，误会既已解开，便也不用再提了，达奚土司我们继续。”孤月左不想重复这件事。达奚笳玉无法，也只好顺着孤月左说道:“也是，我们继续！”

山间的傍晚与京都不同，多了几许静谧，夕阳洒落，树荫斑斑。白庭坐于一处小山坡，落日的余晖将他白色的锦袍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微微偏头。

“没想到你如此警觉！”来人正是达奚卿颜，走到白庭身边坐下。白庭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你叫什么名字？”达奚卿颜继续问到。白庭比着口型答了“白庭”二字。

“白庭。”达奚卿颜轻轻重复了一遍后，说道:“街市上的事情对不住了。”

白庭笑着摇头:无碍！

“既然无碍，那就交个朋友吧！”也不等白庭答话便偏过头看向天边的晚霞，随后出声道:“既然是朋友了，那我以后叫你小白吧！”见达奚卿颜看向天边，白庭也抬眸看向了远处。

“小白，中原的傍晚是什么样子的？也和这宕山是一样的吗？”静默半晌，达奚卿颜偏过头开口问道。

听此，白庭微愣片刻，随后开口道:同一片天空自然是无差别的。不过京都浮躁，不比这山间清逸，很少有人会静下心来观赏这晚霞美景。

“这样吗？”达奚卿颜站起身来有些惋惜的说道:“有此美景却无人观赏倒是可惜了！走了！”

见达奚卿颜要走，白庭问道:不在坐会儿吗？

“是想再坐会，但是不太想和某人坐在一起！”说完摆摆手朝着山坡下走去。

见此白庭扭过头看向走到自己另一边的孤月左，达奚卿颜站起来便是因为看到了孤月左，虽然和她起争执的是白庭和孤月左两个人，但是她对孤月左就是喜欢不起来。也许是白庭天生一张笑脸更惹人喜欢吧，毕竟没有多少人喜欢一个天天冷着一张脸的人。

“倒是打扰你与佳人约会了！”孤月左不冷不热的坐了下来。

看了看孤月左白庭眼中带了些许戏谑:明明是我与卿颜小姐打的架，可是人家好像更不待见你啊！

“你觉得我会稀罕她待见我吗？”孤月左扭过头不再看白庭。白庭见到孤月左这个样子，要笑不笑憋的难受。

“白庭！”孤月左眼角余光瞥到白庭，喊了他一声。

“好！我不笑！”白庭整理了一下情绪，一只手搭上了孤月左的肩膀，“真不知道你这冷冰冰的性子何时才能改变？”说完起身往回走。

孤月左扭过头看向白庭的背影，“我刚来！”

白庭扭头:景不错，值得一赏！

“你……”孤月左被白庭气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