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便是到了岁除夜。钟离姒锦其实没有什么时间概念,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这不,刚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走出了房间门。发现院中无人,其实她也习惯了,这种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人的情况真的是太平常了,她已然习惯了。去清风院的小厨房里端了一碟糕点便出了清风院,边走边吃,她早便发现王府一日比一日热闹,而今日中比较前几日而言要还热闹许多。拉住一个小丫鬟,“阿雅,怎的今日这般热闹,你们好像很忙的样子。”
“姒锦你不会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吧?”阿雅问道。
“我应该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钟离姒锦一脸懵。
“哎呀!姒锦,今儿可是岁除!每年年关府里都是最热闹的!当然也是最忙的,好了,我不与你说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阿雅说完便离开了。看着阿雅离开的背影,钟离姒锦楞了半晌,“岁除?居然又到了这个时候。”咬了一口拿在手中的糕点,眉头一皱,“怎的感觉不好吃了?”将手中的糕点放回了盘子里,抱着盘子默默转身回了清风院。
傍晚时分,芙蓉院中,北堂娉婷正坐于梳妆台前精心装扮自己。“槿欢,这支发簪好看吗?”
“大小姐,这支簪子很衬您的肤色。”帮北堂娉婷梳理长发的槿欢抬眼看了一下后说道。
“是吗?那帮我戴上。”北堂娉婷将簪子递给了槿欢。梳妆完毕,槿欢拿过一件衣服要北堂娉婷穿上,“槿欢,这件衣服是不是过于烦琐了?”
“大小姐,这盛京城中的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这么穿的?也就是您平日里习武穿的简洁。但是今天岁除,晚膳可是要和左公子一起用的。大小姐穿上这件衣服定然可以让左公子拜在您的石榴裙下!”槿欢笑着说道。
“你这丫头居然也学会取笑我了!”北堂娉婷嗔了一句,“不过,穿这个真的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大小姐您快些穿上吧!”说着便拿起衣服帮北堂娉婷换上,将其拉到了一方长的镜子面前。镜中之人柳叶细眉,一双媚丝眼,浅妆勾勒,媚眼如丝。红唇炽烈,淡上铅华。一袭红衣,更衬出其肤色白皙。
“师妹!”沈浮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师妹,你好了没?师父让我过来看看,家宴是时候开始了,用完家宴,师妹是要随师傅进宫参加国宴的。”
槿欢打开门,北堂娉婷缓缓走出,衣带缓缓,容色艳丽,沈浮一时看的呆了。北堂娉婷走到沈浮跟前,唤了一句,“师兄?”
“哦!师妹叫我?”沈浮回过神来。
“师兄,我今日好看吗?”北堂娉婷转了个圈,好让沈浮看的清楚。
“自然是好看的!”沈浮笑着说道,眼中满是痴恋之色。
“那师兄你觉得,孤月哥哥会喜欢吗?”北堂娉婷问了一句。听此,沈浮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心中泛酸,北堂娉婷如此精心装扮,竟然是为了孤月左。
“师兄,你怎么了?怎么不答话?”北堂娉婷见沈浮久久不出声,出言问了一句。
“没事,师妹天姿国色,左师弟自然是会喜欢的。”沈浮说道。
“我也觉得左哥哥会喜欢!”北堂娉婷心下欢喜,“哦,师兄,你不是说家宴要开始了吗?走吧!”说着便往前厅走去。北堂娉婷擦肩而过时,沈浮心中泛起丝丝恨意,“孤月左!从小到大为什么我看上的所有东西你都要抢走!如今师妹也对你芳心暗许,我到底哪点不如你!”
“师兄,你怎么不走?”北堂娉婷见沈浮没有跟上来,回头喊道。
“来了,师妹,你慢些走!”沈浮掩去了面上的神色,笑着随北堂娉婷出了芙蓉院。
前厅的宴席已经摆上了,就等着人齐了便可以开宴。孤月左一脸冰霜的坐在桌边,北堂祭脸上带了笑意。
“爹爹!”北堂娉婷走进前厅,朝着北堂祭喊了一句。
“婷儿来了!婷儿今日这装束真是好看!”北堂祭笑着称赞了一句。
“谢爹爹夸奖!”北堂娉婷走到了桌子边挨着孤月左坐下了。
“师父!”沈浮对着北堂祭行了一礼。
“不用拘束,都是自家人,坐!”北堂祭说了一句。众人落座后,丫鬟端上了美酒,给众人斟上。
“婷儿,你平日里总是不在府中,这次回来多待几日再走吧,爹老了,就想着你能在爹身边。”北堂祭看着北堂娉婷说道。
“爹爹,婷儿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就留在府中陪着爹爹!”北堂娉婷说道。
“哦!如此甚好!”北堂祭心下大悦,喝了几杯酒后似是想起什么,“婷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这盛京城中可有你看的上的公子?”
“爹爹!婷儿还想多陪您几年呢!不着急的!”北堂娉婷一听北堂祭要将她嫁出去,立即反对道。
“爹也只是问问。可有心上人?”北堂祭接着问道。
“心上人……”北堂娉婷眼神往孤月左那里飘去,后头的话没有说出来。
“哈哈哈哈……看婷儿这模样想必是心上人了!”北堂祭笑道。
“爹爹!”北堂娉婷嗔道。
“左儿!你觉得婷儿如何?”北堂祭突然叫了孤月左。见北堂祭叫自己,孤月左放下了酒杯,冷言道:“师妹国色天香,家世显赫,自然是极好的!”说完便不再言语,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凝的气息,自北堂娉婷进门到坐下直甚至方才点评,他一眼都没有朝北堂娉婷看过去,只是专注于眼前的酒。孤月左这般冷冰冰的众人早已习惯,他一向如此。虽然北堂娉婷知道孤月左一直如此冰冷,但是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失望,看向孤月左的眼神中染上一丝惆怅。北堂祭是个多精明的人,自然是能够看出这之间的门道,不过年轻人的儿女情长他并不想管,只要他保证自己的宝贝女儿不受到伤害便好。
“左儿这话说的对,我家婷儿自然是极好的!左儿,浮儿,你二人作为婷儿的师兄可要多爱护她些!”北堂祭说道。
“自当如此!”孤月左答的简洁。
“师傅放心,我自然不会让师妹受到一点儿委屈!”沈浮说道。
“如此便好!”大厅里言笑晏晏,看起来好不温馨。
清风院中,钟离姒锦提着一个食盒,走到了院中的石桌旁,放了盏灯,将食盒中的吃食都拿了出来,摆在了石桌上。正要拿起一块来,就见宁启从院外走了进来。
“姒锦?你怎么在这里?”宁启看到钟离姒锦坐在石桌边,便走了过来。
“今日除夕,难不成公子还让你跟着我?”钟离姒锦半是打趣的说道。
“自然不是,公子以为你去和府中的丫鬟一起过除夕了,每年岁除王府都会给府中的下人放一天假。你这般爱凑热闹,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一个人待在清风院。”宁启说道。
“既然府中放假,公子又没让你跟着我,你怎么不去喝喝酒,热闹一番?”钟离姒锦问道。
“我回来取银子的,去府外喝酒没有银子怎么可以?”宁启说道。
“说的也是,那你还不快去?”钟离姒锦说道。
“姒锦,我怎么感觉你今日情绪不高?”宁启印象中的钟离姒锦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还从未见过钟离姒锦像今日这般,说是忧伤却又不像,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没事,对了,公子呢?他什么时候回来?”钟离姒锦问道。
“公子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宫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公子是要随王爷一起进宫去参加宫宴的。回来,怕是很晚了。”宁启答道。
“知道了,你不是要去喝酒吗?再不走可就要让你的小伙伴们等急了!”钟离姒锦调侃了一句。
“你真的没事吗?”宁启有些不放心。
“我自然是没事的,我若有事又岂会有这么好的食欲?”钟离姒锦示意宁启看她摆在石桌上的吃食。
“说的也是!那我走了?”
“走吧!”见此宁启拿了银子便出了清风院。
院子重新安静下来,钟离姒锦抬头看了看天空,天气不错,空中无月,只有满天繁星,忽闪忽闪的。伸出左手支起了自己的脑袋,右手捏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思绪飘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孤月左负手踏进了清风院,看到钟离姒锦小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石桌旁,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忧郁。他从未见过,钟离姒锦醒着的时候这般安静。看着前方那抹瘦小的身影,心中莫名涌起一丝心疼。缓缓走了过去,钟离姒锦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入神,连孤月左走近身前都未曾发觉。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钟离姒锦眼角滑落,孤月左心猛的一揪,原来你也会流泪!掏出自己的手帕,弯腰拭去钟离姒锦眼角的泪水。
“公子!”钟离姒锦被孤月左的动作拉回了神,也吓了一跳。“公子,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吓死我了!”
“能被吓到,定然是做了不少亏心事!”孤月左说了一句。
“我才没有做亏心事呢!对了,公子,宁启不是说你去参加宫宴了吗?怎的回来了?宫宴散了吗?”钟离姒锦仰着头问道。
“宫宴年年如此,毫无新意,今年便没有再去。”孤月左说的轻松,实际上从今日家宴开始,他便一直都在想着钟离姒锦,突然有种很幼稚的想法,今年的岁除他想和钟离姒锦一起过。“方才,你怎么了?”孤月左想起钟离姒锦那滴泪,心中的滋味十分不好受。听此钟离姒锦掩去了面上的表情,站了起来看向孤月左,“公子,我想去屋顶坐坐,你可以带我上去吗?”钟离姒锦说完,孤月左便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飞身上了屋顶,小心的护着她坐好。
“公子,方才我想家了。”钟离姒锦似是低语又似是倾诉。
“想家?你不是……”说道一半想起来钟离姒锦进王府的身份是假的,“是了,你进王府的身份是假的,既然想爹娘了,我可以给你放几天假,回去看看他们。”孤月左说道。钟离姒锦转头看了孤月左一眼,“谢公子好意。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我从小是随着师傅一起长大的,师傅待我极好。可是师傅从来不说关于我爹娘的事情,每当我问起时,师傅总是会岔过这个话题,所以我便也不再询问了。我知道师傅定然是知晓我的身世的,我感觉师傅身上有太多秘密了。既然师傅不想说,那我便也不会让师傅为难。其实我对自己爹娘并没有什么兴致,我感兴趣的是师傅身上的秘密。这也是我离家出走,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的原因。像师傅那样的人,当年定然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每年岁除我都是与师傅一起,如今离家出走这几年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可还安好?”停顿半晌,语调一转,“好了不说我了!公子您是怎样进的王府,您是孤儿吗?”孤月左看着钟离姒锦的脸刚要回答,只听得几声“砰!砰!砰!”
“烟花!公子!您看,有烟花!”钟离姒锦兴奋的拉着孤月左的衣袖,指着前方的烟火。
烟花,一朵、两朵、三朵爆了,散了,装饰着夜空。夜空顿时成了花的海洋,姹紫嫣红,形态各异。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或花团锦簇,如流云似水,仰望天空,看着那形态各异,色彩缤纷的烟花。那绽放的烟花就像多情的流星雨淅淅沥沥,又似降落伞从空中降落,也如萤火虫般在夜空中偏偏起舞。
孤月左看了一眼烟花后,便将目光落到了钟离姒锦身上,眼神温柔,烟花再绚烂也不敌身旁之人万分之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