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钟离姒锦和红泫睡在了一间屋子里。洛千鹤,北堂祭与贺杨三人守在院子里。午夜时分,就在贺杨困意席卷,快要睡过去时,房间的门打开了,钟离姒锦和红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二人都是和衣而睡,此时,衣服被压出些许褶皱,神情呆滞。见此,三人立即警觉起来,不远不近的跟着二人。一路出了三皇子府,走在了空旷的大街上,径直朝着城门口走去。三人隐匿了自己的行踪,走的是小巷,屋顶。只见钟离姒锦和红泫二人已经走到了城门处,停了下来。三人在不远处藏了起来,紧紧的盯着那边。钟离姒锦和红泫二人也只是停顿了一小会儿,便沿着城墙的西边走去,顺着墙壁有规律的敲了几下,前方出现一个地道入口,二人进入地道后,地道口顺势合上了。
三人立马跟了上去,但是却并没有发现城墙上的机关,三人摸索了许久,还是毫无头绪。北堂祭有些急躁,“师兄!我此前便说过不能让锦儿冒险!如今可好!”洛千鹤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面色凝重。贺杨一人盯着城墙瞧了许久,“我知道了!”
“找到机关了?”北堂祭问道。
“算是吧!二师兄你看这里,这几块砖上的纹理与其他砖块不一样,而且我试着敲了敲,是空心的。不过因为天色较黑,方才没能看清小师妹她们是以何种顺序敲击的砖块。”
“那你可能破解?”洛千鹤问道。
“需要费些时间!我尽量快些!”贺杨说完便开始专心破解机关。
城外,一处农家小院中。一紫衣女子遮着面纱,叫人瞧不清样貌。此刻眼神幽冷,“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纰漏,这种意外只此一次。”她的对面站着一黑衣男子,男子年纪不大,样貌清秀,只是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让人看了不太舒服。男子对着女子保证道,“姐姐放心!以后绝不会了!”
“谁是你姐姐?”女子呵斥一声,而后接着说道“你要做的不是让我放心,而是要让四爷放心。你该知道,若是让四爷失望了,你会是什么下场?”女子神情冷冽。
“左使教训的是!”男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恭敬的称呼了女子一声“左使”。
钟离姒锦迷糊之间似乎听到有人说话,但是眼皮很重,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十分努力也只能将眼睛微眯成一条缝。恍惚间看到一男一女,但是十分模糊,瞧不清二人的身姿相貌。忽然觉得有人在挪动自己,随后又陷入了沉睡。
钟离姒锦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锦缎雕花床上。床边挂着一层鹅黄色的纱幔。动了动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束缚住,只是好像没法动用内力了,钟离姒锦下了床活动了一下,撩开纱幔。
“姑娘您醒了?奴伺候您更衣!”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头听到屋内的动静,推开门走了进来,对钟离姒锦恭恭敬敬,手一招,便有四个发髻与其相同,但衣服不同的丫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姑娘想穿哪套衣服?”先前进来的那个丫头看向钟离姒锦问道。对于眼前的一幕,钟离姒锦感觉十分的诡异。缓了缓调整了自己的神情,迷惑中带了些许惊慌,“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家中睡觉吗?”语气神情十分到位,演的像模像样。
“姑娘,您看您想穿哪套衣服?”那丫头并没有回答钟离姒锦的问题,而是继续询问钟离姒锦,顺便让那四个捧托盘的丫头走的近些,好让钟离姒锦瞧的清楚些。
“这是哪里?我总得知道自己在哪里,这才能更衣吧?”钟离姒锦对于地方忽视自己的问题并不在意。
“奴不知。”那丫头笑的含蓄。
“这可真是说笑了,你身在此间如何能不知此间为何处?”钟离姒锦微挑了一下眉毛,不想那丫头竟然这般回答于她。
“姑娘也身在此间,不也不知此间为何处?””那丫头微微一笑将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钟离姒锦
“这如何能一样?”钟离姒锦微微讶然,这回答的滴水不漏,是个人物。
“如何不一样?”那丫头笑的不真切。
“好吧,你说一样便一样吧!”钟离姒锦懒得再争辩这个问题了,“换个问题,那你可有见到一个和我年岁差不多的女子?她是我五师姐。”钟离姒锦试探着问道。
“奴不知。”那丫头继续答道。
“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不知,又从何谈起?”钟离姒锦叹了口气,嘴角含笑,心中感叹,年纪不大,倒是狡猾的很。
“奴真的不知。”那丫头一直是这般回答。听到这般回答钟离姒锦嘴角含笑,眼底却无波无澜,心中暗骂,若不是内功被封,我又岂会在此与你废这些话,还真是遇到对手了!说来也是奇怪,那丫头虽然是来让钟离姒锦更衣的,但是钟离姒锦有问她必答,只是这答案是否让人满意就另当别论了。她也不急着催钟离姒锦换上衣服。钟离姒锦再次打量了眼前的这个丫头,该是比自己年长些,约莫十八九岁。停顿片刻后问道,“那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奴只知奴是来伺候姑娘的。”回答的很平静。
“如何称呼这总该知道吧?”钟离姒锦问道。
“奴贱名绾歌。”绾歌答道。
“这外头好生热闹,我想出去瞧瞧。”钟离姒锦说着便要往外面走,绾歌微微挪动身形挡在了钟离姒锦面前,“姑娘留步!还请姑娘更衣。”钟离姒锦见此,走到那四个丫头面前,拉了拉托盘里面的衣服,“你确定要我换上这些?”
“奴确定。”绾歌答道。
“这与不穿衣服有何区别?”钟离姒锦真的是被气笑了,口口声声让她更衣,可是这衣服却是什么也遮挡不住的轻纱。
“姑娘莫恼,这是规矩。”绾歌依旧很客气。
“那我要是不穿呢?”钟离姒锦的耐心真的是被耗干净了,她还急着知道红泫的下落呢。
“姑娘,这是规矩!”绾歌没有说其他的,很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
“谁人定的规矩?”钟离姒锦问道。
“自是此间主人。”绾歌答道。
“好,那就让他来见我!我钟离姒锦还从未守过什么规矩!”钟离姒锦话说的狂傲。
“怕是不能,姑……”绾歌的话还未说完,脖子间便抵了一根金簪。
“不用惊讶,我即便是没有内功,我的速度也能赶超半个武林!”钟离姒锦笑了笑,随后在绾歌耳边轻声说道,“现在,我能见此间主人了吧?”
“姑娘好大的脾性!”随着声音的响起,门口出现一个宽袖黑袍男子。男子生的清雅秀气,款款而来。对于这人钟离姒锦看着眼熟,倒不是因为面容,而是这穿衣打扮破像自己此前在那处农家小院中见到的人。
“你又是谁?”钟离姒锦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姑娘这问题让在下好生不解,不是姑娘口口声声说要见在下的吗?”男子“唰!”的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缓缓的走到了桌边坐下。
“既然阁下是这里的主人,那不知能否回答为何将我带来此处?”钟离姒锦放开了绾歌,她心中清楚即便是挟持绾歌,她暂时逃不出去,因为绾歌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丫头而已。这一点她从那男子进来时便看出来了。
“姑娘为何一口咬定是在下将姑娘带来的?也有可能是姑娘自己走来的呀!”男子显得十分无辜。
想起昨夜的“梦游”行为,钟离姒锦笑了笑,“还真有可能是我自己走来的,不过,也少不了阁下的诱导吧?”说着也走到了桌边坐下。
“姑娘真是聪明。”男子赞了一句。
“阁下是什么身份?”钟离姒锦似是不经意的发问。
“这个重要吗?”男子笑道。
“不重要,但我好奇。”钟离姒锦说道。
“天璃国师言殊。”钟离姒锦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言殊,本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
“可见过我五师姐?”钟离姒锦问道。
“是不是你五师姐不知道,但是却是与你一同来的。”言殊答道。
“可安好?”既然是同自己一起来的,那自然就是自己的五师姐了,所以钟离姒锦问了一句红泫的安危。
“安然无恙!”言殊给钟离姒锦倒了杯茶。
“这什么地方?”既然知道自己的师姐无恙,钟离姒锦便开始关心这到底是哪里了,看看可能有机会逃出去。。
“凝香馆。”男子答道。
“做什么的?”
“皮肉生意。”
“阁下倒是知无不言!”钟离姒锦笑了笑。
“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男子答的坦荡。
“阁下不怕我到处宣扬这件事?皇帝知道了会怎样?”钟离姒锦说道。
“只要姑娘出不去,陛下是不会知道的。”言殊说道。
“所以,阁下这是要逼良为娼?”
“姑娘这话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不是在下逼迫,而是姑娘自愿的。”言殊微微一笑,说着微一抬手,手腕上的铃铛在钟离姒锦面前一晃。“叮!”男子幽远带了些许蛊惑的声音响起,“你现在忘记了你所有的前尘往事,你的记忆一片空白。你要牢牢记住,你名为苏幻儿,四岁起被卖入凝香馆,如今年方十六,因姿色出众,是凝香馆的头牌。”
“我是苏幻儿,年方十六,凝香馆的头牌!”钟离姒锦双目空洞,机械的重复了一遍言殊的话后便晕了过去,趴倒在桌面上。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紫衣女子,俨然就是在农家下院中的那个人。跟着女子来的还有一个劲装男子,似乎是女子的手下。见到女子进来,言殊立即上前微微行了一礼,“姐姐来了,事情已然办妥!”
女子没说话,只是突然朝着言殊拍出一掌,言殊不会武功,哪里受的住这一掌,直接被女子拍飞出去,重重的撞到了桌子,摔在地面上。
“咳咳咳!”言殊挣扎着爬了起来,半跪在地面上朝女子行了一个礼,“见过左使大人!”
“非要此般你才能长记性,真是个贱骨头!”女子啐了一句,“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给你个国师当,却偏要学那起子下贱胚子!你最好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如此轻挑有失身份的言辞不要让我再听到!”
“是!我记住了。”言殊虽然嘴角挂着血迹,但是面上满是讨好的神色。
“你记不记得住的也不打紧,不要让我听见就行!”女子款款而行,找了把椅子坐下。言殊怯怯的站了起来,站到了女子的面前。
“这次怎么回事?怎会涉及江湖女子?四爷再三交代过,不要涉及江湖中人,江湖人容易招来麻烦。四爷的话你都抛之脑后了吗?”女子言辞狠厉,充满责问。
“左使,我的摄魂术需要蛊虫媒介,而蛊虫媒介是您负责散发……”
“怎么?你这是在怪我错怪你了?”女子轻声打断了言殊的话。
“不敢!”言殊立马顺着女子的话说,“是我的错!”
“行了,这次处理的还算可以,只此一次!”女子站了起来,“带下去吧,老规矩!”最后一句是对着绾歌说的。
“是!”绾歌躬身行了一礼,一招手,身后的四个丫头将钟离姒锦带了出去。
“你收拾一下吧,今夜四爷要来。”女子朝着言殊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去。
“朝歌!”言殊突然喊了一句,眼中满是爱意。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言殊脸上,“放肆!朝歌岂是你能叫的!”朝歌转过身来,周身寒气浮动,“若不是四爷心软瞧你可怜,为你赎了身,给了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到现在还在干着皮肉生意!也不瞧瞧你那下贱的样子!”
“朝歌,我……”
“啪!”又是一个耳光,“闭嘴!”
“朝歌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言殊用尽力气喊了出来,终于将自己的心事喊了出来。一柄剑落到言殊的脖颈处,“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你以为四爷当真在乎你的死活吗?”朝歌浑身杀气沸腾。言殊默默的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清泪滑落。
“左使!四爷今夜要来,他,暂时杀不得!”跟着朝歌一起来的劲装男子说了一句。
“留你一命!”收了剑锋,转身离去。
看着朝歌离去的背影,言殊瘫坐在了地面上,他一直都知道,她高不可攀,自己这样的身份如何能配的上她。无意识的躺了下去,双目无神,空洞的盯着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