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花椒才才从床上起来,揉着眼,满脸的疲惫。
院里很安静,小苗在廊檐下探头探脑,在见到花椒从屋里出来时,脸上还未掩下的好奇乍然转而明亮的笑容,显得有些怪异。
“醒了?”一直注意着花椒屋里动静的左翊也在第一时刻走来,大方地打招呼,眸光暗暗打量,而后瞟向屋内,都收拾干净了?
见到他,花椒毫不客气地瞪了眼,没骨气没节操的,逃得倒快,把一屋的狼藉都留给她收拾。
“嗯!”想想自己往后的身家性命大约都要托付眼前人,当下敛去高冷,温声道,“饿了吧?早食就在厨房温着。”
花椒抬下眼皮,瞟了眼,而后径直过去。
隔壁,坐在窗前,手捧一本书的方梓珏见此幕,目光流转,心头泛起几丝疑惑。
而小苗在见花椒去了厨房后,踮起脚尖从窗口打量屋里。干净整洁,窗前的刺靡依旧娇艳,并无何不妥。
打量完,便疾步跑回去,将所见告诉方梓珏?
“当真?”方梓珏瞪大眼,满是不相信,坐正的身子也向前半屈。
“当真!我看得真真的,还如以往一般,没啥异样!”小苗想不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好好地让她去看花椒屋里是否有异同,还这般神色。
她却不知,她昨晚睡得熟,但方梓珏昨晚并未睡多久。在换到这来后,她的睡眠向来不是很好,昨晚被惊醒后,几乎是瞪眼到天亮。
她夜半醒来,明明听到隔壁有“呼呼”的动静,像抽鞭子,偶有“啪”的轻声,似打在墙上,更别提之后“嘭”得一声重响。
花大娘匆忙过去,花椒回话,她都听得清晰。甚至她还听到,花大娘走后,隔壁偶有的低语声,以及开关门声,匆匆脚步声,和之后屋里窸窸窣窣的小声音。
她听不清话语,但依稀能辨出有男声,再加上匆忙脚步声的去向,她猜测,昨晚,隔壁屋里,另一个人就是那公子。
只是,她猜不透他们之间。
看刚才,他俩的接触,并无半点异样。
只是,凭那公子的身份,如何会对一介农女感兴趣?除了面容长得标致些,能有什么?
方梓珏微眯眼,合上手中的书,定定看向厨房方向。她是不是该去探探?
除了方梓珏有踌躇,对面屋檐下,随风同样踌躇得紧。浓眉拧紧,满脸沉郁,时而看看日头,时而看看厨房里。
他的角度,可以见到自家公子缠在花椒身侧,偶尔弯下腰,一向冰冷的面容上浮出几抹笑意,似乎在说些什么。
这不是他家公子!他家公子,从不会这般!
厨房内,花椒坐在小凳上,一口稀粥,一口饼子。
“一会我就让随风回去,多弄点好吃食来。”左翊看看花椒的伙食,再看看花椒的身体,有些着急,难怪都不见长。
“为何?”花椒抬起眼皮,诧异问道。
“自然”自然是为好好养你,否则往后上手多硌得慌?到底是关系到本公子未来的生活幸福程度!
脑中不自然显现出昨晚看到的一眼,不,是两眼。再看一眼花椒尚未长开的娇容,面庞染了些红意。
“嗯?自然什么?”花椒专注地咬了口饼子。
“自然”自然不能直接说实话。
左翊转开目光,忙按压下脑中的画面以及心下不太时宜的想法,随口道,“贿赂下你。”
“唔!”花椒意味深长地挑挑眉眼,嘴角轻勾,露出些抹孺子可教的喜意,“上道!懂事!甚得我心!”
左翊斜了眼花椒,明明一张稚嫩的面容,总是做出不合年龄老道神色,嫌弃。
看来往后还得劳累他自己多调教调教!
“吃过后接着做什么?上山么?”
“嗯。”花椒点头,“去刨些野花野草。”
说着,抬头瞪了左翊一眼,显然,是为前天他在花草屋所说的话。
左翊心领神会,摸摸鼻子,转过脸,只当不知,“那我也去。”
去不去的,花椒不置可否,无所谓。
“就咱俩吧?”左翊又添句道。
“嗯?”是问还有没有别人,还是提议就我们两人?花椒有些没理解。
“我想,问你些,修炼,的事?”左翊压着声儿,“我与你说过”
“椒椒?”左翊未讲完的话被花果打断。
便见花果兄妹与李家兄弟走了过来,看到左翊也在,就上前,将他挤开。
“咱去摸鱼咋样?不过得去村外,感觉村里河渠中都被咱弄得差不多了!”连日来的捉捕,使得存量大幅度下降。
花椒余光瞟了眼离得有些远的左翊,而后道,“嗯,我不想去,我要上山。你们去吧!”
“啊?那,咱跟你一道上山。”
“不要。家里存货已不多,你们还是去多弄些田螺鱼蟹吧,铺子里要用,而且,我也有些馋!”
“那你一个人”
“怕啥!又不是头一回,且放心着!”
“那清凉与果子他们去河渠,我陪你上山。”李清润温声开口。
“不要!”花椒断然拒绝,他要跟着,那她与左翊还怎么弄?
她还是挺好奇左翊的情况的,毕竟,真是头一回遇上。
“润哥,你放心,我会赶早回的。而且,我喜欢一个人转悠”
花椒撒娇卖萌,死缠烂打,最后,终于还是失败。李清润认准不同意,就死不同意。于是,花椒给了左翊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无奈妥协。
罢罢罢,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
左翊心有不甘,但又无法说什么,想想自己无甚事干,就跟着,打算去凑个热闹。
临走前,左翊想到吃食的事,招呼了随风,道,“你回庄子,多弄些补身体的吃食来。”
随风深看了眼熟悉面容的主子,点头,而即匆步回屋。
左翊挑挑眉,不应该是往外走么?
摇摇头,左翊没放心上,见花椒就要出门,便跟了上去。
还没到院门口,左翊听的随风声音,“主子。”
侧过身,只觉一股腥风袭来,而即从头浇到脚的,黏黏腻腻的,浓郁腥味的恶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