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袭来,落了大半夜,小河的水位都涨了不少。
而即,天并未放晴,只是雨小了,淅淅沥沥,绵绵不断,下得整个天地间都雾蒙蒙。
深吸一口气,入肺的都是夹杂着泥土,混合了草木味道的湿气。
白日里还有些热气,到晚间,睡觉需要裹上轻薄褥子,有些怕冷的,衬的席子也换下了。
花椒敏锐地感知到,是快要入秋了。许多草木开始收敛生机,为天冷做起准备来。
这么一下就是好些天。
于多数人而言,这种天气不怎么得人心,总是潮漉漉的,整个人,连家里的物件都像被水浸过一样。
最讨厌的,还是路上、天地里的烂泥,脏兮兮的,却没法子。
不过,花椒倒挺喜欢。
感觉天地间一片静谧,所有的喧嚣沉积,所有的热闹归于平静,心也格外的安定。
能感受细柔如丝线的雨滑过肌肤,柔软到心坎。能倾听雨落在草木、泥地、屋面的声音,犹如袅袅清音。
花椒又从山里弄回不少花,多是移植来种编篮中,也有不少采摘的。因此,家中可谓是花团锦簇,花香四溢。
走哪,都能看到花。
花果他们几个男娃不喜欢,但却十分得女性的喜欢。上至花大娘,下至花珠,各年龄阶段的女子都喜欢的紧。
便是日常永远摆出一副得体的,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的笑容的方梓珏,也真切许多。
跟着花椒,一起收拾修剪。
“椒椒,这花弄这么多,铺子里摆得下么?”花大娘喜欢之下也有些愁,如今铺子里满是花草,就是后头的院子房间也有不少。
再把这些拿过去
铺子的生意并不好,虽说这些花都不花本钱,可也费心力,花大娘担心届时花椒卖不出去心里难受。
而且,又费心神,又不挣钱,那开着,是浪费啊。
当然,这些话,花大娘不好明说。
不过内里的意思,无人不知。
“娘,你且安心看着,椒椒聪明得紧,定不会做亏本生意!”花舅母坐在稍高的木凳上,看看这多欢喜,看看那朵喜欢,脸上荡漾起明朗的喜意。
“铺子里的花,就一朵,都要咱十多份的价格。再说,便是卖不出一朵,日常都有进账。”说着,看向花椒,面露羡慕之色,要是是她闺女多好。
花椒笑笑,不言语。
“卖不出,咋有进账?”花大娘十分奇怪。
“她呀,鬼得很。”说到这,花椒娘好气又好笑,还带着些骄傲,“她定了个规矩,要进花草屋,每人需付三文。”
登时,花大娘,方梓珏都瞪向花椒。这都是啥规矩?
“还别说,偏偏还真有人肯进去。日常里,赚个三文都不成问题。”花舅母得意道,“更别提好的时候。”
“这,这是啥啥时候的事?”花大娘懵了,这等操作显然打破了她的常识,“出钱,还有人愿意进去?”
莫不是傻的?
“可不就是有人愿意进去。”花舅母笑道,“说起来,我也是前些时候才知道,这规矩定了有些时候,说是因着之前许多人看热闹,老人孩子的,闹得不行,椒椒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事情的源头还是从开铺约莫五天以后开始的。
这么个小镇,花草屋绝对是个新奇的店铺,第一家卖花草的,又有夏至日进香拜佛时流传起的供花举动,便有人来铺子里看。
先只是附近商户人家的,和一些花舅家的客人,而后人便越发多了,都看个新鲜。
可花草屋确实精巧,一眼看去就格外清新,再加上那些精美的苇条竹条手工品,和许多从未见过的新鲜花,着实惹人喜欢。
尤其吸引女子娃子的注意。
更何况,东西贵归贵,可进去看看又不用花钱,全当凑个乐子,看个欢喜便是。
如此一来,rn量就多了。人一多,就混杂,地上脏污是其次,小编织品少一两个,花被偷摘一两朵,便成了常态。
偏偏那会花舅那忙得很,这边又顾不上。大猴子急得不行,找个空就将事与花椒说了。
于是,花椒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拿块木板,竖在铺门口,怕人不识得字,大猴子还找了一片混混时算处得来的一伙伴帮忙。
如此一连数日,铺子里果然恢复清净,乱七糟瞧热闹的人都不再过来。
有实在愿意看花买花的,才舍得花钱进来。
不过若进铺子买了花,那三文钱自然是不收了。而只是进来看看,那有时也会挑得一支时间有些长的花送与人,前提,你得进来有两次以上,并且所送之花随机,你可以不要但不能挑选。
当然,这些都暗下的规则。也是大猴子想出来的。
如此一来,还真有人愿意花钱进去看看。对于一些家中不算贫穷,就当是少吃一回糖果小食了。
花大娘听后咋舌不已,“这,这也怎么也是三文钱呢,就进去看一眼?”
太亏了!
“婆婆,这是饱眼福!”花椒笑道。
明码标价,实诚买卖,你情我愿的事。而且,花椒丝毫不觉得他们亏。
她铺子里的花,都有用体内草木灵力滋养过,也因此,人进去,多会有清新舒畅之感。呼吸之间,似乎就将浊气排出,身心俱畅。
说不上能延年益寿,但促就好心情,那是真的有。
某种意义来说,也是值得的不是?
自然,这方面他们都不晓得。
唯有不远处躺在藤椅上的左翊知晓几分,露出些微笑意。
相较于其他人或惊讶或羡慕或不可思议的情绪而言,方梓珏更复杂许多。
夏至日花椒卖花的法子,让她惊讶,但今儿听到的这个更让她惊奇之余还有难言的复杂。
难以置信,佩服,嫉妒,等种种情绪。
法子很精妙,若是她这铺子不是在这小镇,而是繁华大市中,恐怕更令人追捧吧?
方梓珏扫过满目的各种花草,也只有她能弄回来这么多花草。
“至于说这些,”花椒一笑,“咱又有大生意来了。”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