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舅家,连涟正坐在廊檐下,与花果他们一道说话,吃果干糖果。
头发披散着,笑容张扬。
她过来时,正巧遇到从学堂回来的花果和李家兄弟。于是坐着他们的牛车,顺道来了。
没错,花果已去学堂念书,因为担心就他一人来回不便又没有伴,李家兄弟索性一道去进学。
学堂是庄子的贵人所办,也就是说,挂名的就是左翊。因此,原先打算去找学堂先生说说的,也没去,都是左翊传句话,第二日直接去报到的。
不然说呢,有人就是好。
家里如今有牛车,所以三人早上去,下晌申时初便回来。离得近,也很方便。
这是他们进学的第三日。他们也没想到,回来路上竟然会遇到连涟。
也没撑伞,拿着个大包裹,就走在细雨中。满身几乎湿透,满脚的泥,头发一缕缕贴在脸庞,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与先前有缘相见的那一次恍若两人。要不是她主动喊他们,差点就错过了。
他们猜测,一定是遇到事了。只是人掩着不说,他们也不好追着问。
要说奇怪的,那就是她点名是来找花椒。两人不过那一次见面,有这么熟?
不过来者是客,他们也不好直说。
花椒随花大娘过来时,便见到这一幕。张扬的笑容,爽朗的说话声,但花椒觉得,她一准遭遇事了。
“欸,姐姐过来了。”坐在旁安静吃东西听他们讲话的花珠最先看到花椒。
闻言,连涟忙站起,看向花椒,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花椒这才清楚看到连涟正面,第一感受便是瘦了许多,面色萎黄,眉眼间掩藏着凌厉。
这是怎了?花椒有些好奇。
因此没说几句话,花椒便带着连涟回自己屋里。
没法子,打她出现,连涟便一直挤眉示意,要再坐下去,估计她也要主动提出了。
“怎么了?”到屋里,花椒直言问道。
连涟没说话,但眉眼间不再掩饰的怒意喷薄而出。
半晌她才出声,“连芯去做了丫鬟。”
一出口,就是个大消息。
“她是腊月里生的,前些时候,村里说后柳村那庄子里招七月和腊月生的丫头,连芯自己找村长,去了。”
说起这个事,连涟都心疼。虽说她过来时间还不长,但和连芯朝夕相处,感情不是假的。她是真将她当成妹妹。
所以,刚开始有这个消息时,她严词拒绝。毕竟去当丫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可是
连涟恨恨咬牙,眼中闪过狠厉。
听到这消息的花椒抽抽嘴角,原来源头是她屋对面那人。
“那你是,想要将她弄出来?”花椒猜测,若真是这个,也不麻烦,跟左翊说声便是。
反正找丫鬟这事,原就是打个名头为了找到能帮助左翊的人。而今既然有她,那些招的丫鬟,也可有可无了。
连涟摇摇头,“这事不急。她如今在那,也好,不然我怕没那么多功夫能照顾她。”
嗯?什么意思?
“奶一个月前过世了,爷前几日也刚没。”连涟冷冷说道。
花椒:是她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
再看去,花椒才发现,连涟所穿的衣裙一身白,再无第二种颜色。
“怎么会?”花椒诧异道,“上次见到,他们身子骨挺结实的,不像会”
而且还是两个人先后过世。
即便人老体质差,有个什么出入,可也不会这么突然。仔细算来,离上回见面,三个月都还没满呢。
连涟冷勾起嘴角,“那是自然,要不是那对渣男贱女”
渣男贱女?花椒随即反应过来,指的应当就是她们的亲爹和后娘。
事实也确实如此。
缘由还得从他们在青佛寺摆摊说起。那日,他们赚得还不错,之后虽说香客少了,不过寺里和尚也会来惠顾,谈不上能挣多少,但也尚可。
本来,他们是想去镇上摆摊的,毕竟那人多。只是离镇远,老的老小的又没有车,实在弄不成,于是就消了那念头。
在这期间,那后娘就来过几次,话里话外就是打听能挣多少,以及那手艺。
当然,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而后消停了些时候,大概还在想法子。
有次,连涟从山里弄了几只野味,上镇去卖给酒楼,却巧碰上了那后娘,之后便没个消停。
隔三差五地跑她们家去,还说要重新带她们回去。期间,闹腾自然很多。
而就在一月前,他们又来,与老夫妻争执之下,有了肢体冲突。推搡间,老太没站稳摔倒,头且磕在院里的一块石头上,当时就晕了过去。没两天,人便没了。
可这事,也定不了性就是他们下手弄死的。那会,老夫妻俩赶他们走时动手,他们没有还手,只是挡着。
但要说不是因为他们,老太又如何会有这个意外?
老太走后,老头没了精气神,很快病倒。连涟存下来的钱都在那会用的差不多,也就是那时,连芯找上村长,以拿到银子后,一两的酬劳,说动村长带着她去庄子找管事。
那会,招丫鬟事已经差不多过去了。
花椒听完看了眼连涟,深切觉得无从安慰。要说,她过来的生活,真比自己糟心多了。
沉默许久,花椒问道,“那你这次过来是?”
报仇?这不用找她吧!借钱?那倒问题不大。
“如今我可算是孑然一身,所以打算来投奔你。往后就住你这了!”说这话的连涟又恢复了张扬的神态。
花椒:我有说同意么?!
“你不是还有连芯么!”
“之前我去看过,她过得还行。所以暂且,我不打算把她弄回来。”
“那你家里的房子呢?也不管了?”
“到时和连芯商量下再做打算。房契地契,我都已经带出来了。”连涟咧嘴,道。
“我家没地方住!”花椒觉得心口闷,“你自己那房子空间大,不住得挺好?过来挤个什么劲?再说,我跟你,有很熟吗?”
连涟耸耸肩,“那里人生地不熟,家里就我一孤女子,害怕。”
花椒冷哼着白了眼,你会害怕?你怕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