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谷走时,手里握了一把野菊花。嗯,还是用麻绳扎好的。
他都不晓得是如何走回客栈,走到主子房前的。
“你怎地才回来?墨哥都回来有一会了。”搭话的护卫陈三拍了下阿谷的胳膊,目光无疑落在他手中的野菊花上。
“嗯?你去摘花去了?”
阿谷抬起手,看一眼野菊花,摇头道,“是我买的。”
“你,买的?”陈三瞪大眼,怎么都无法相信。
阿谷怎么可能去买花?而且好好地,买花做甚?
“嗯。”阿谷点点头,脑中清明了些,暗自打腹稿,想怎么开口说。
“你买它做甚?”陈三随口又问一句,“几个铜钱?”
几个铜钱?
阿谷的注意力一下收到那话上,扭起眉,不乐道,“什么几个铜钱?这花五两银子呢!”
没错,那束野菊花,花椒卖了五两银子。
大猴子花果等人在看到卖了五两银子时,眼珠子都差些掉地上。
那花,村里山脚后头一丛一丛的,一入秋后,就开得热烈。村里娃子就是路过,都懒得出手摘,嫌弃它一股味。
别说五两银,就是顺带送他们一个铜板,他们都不乐意要!
当然,这话夸张了,白送一个铜板,还不要那就是傻子。
但这也可看出,这花当真不值钱。
可今儿,就在他们眼前,就有那么个瞧着脑子挺清楚的一清秀少年,干了那么件脑子不清楚的事。
阿谷走后,花果怪叫,“椒椒,你心,也太黑了吧!”
其他人虽没说话,但神色表情显然也是如此意思。
“黑啥黑?”花椒白一眼,没好气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我明码实价,不哄不骗,没强抢,合法收入。”
话虽这么说,可是,可是你那喊的价一点都不实在啊!
“瞧他穿着气质,五两银子对他而言,那就是五个铜钱,一点不贵。”花椒理直气壮。
几人眨眼撇嘴:“”可你那花五个铜钱也不值。
“椒椒,我可算知道你这铺子是咋挣钱的了。”片息,花果轻叹一声,说不出的惆怅。
惆怅什么?花果觉得,他自愧不如,没这本事。
不管值不值的,反正卖出去,真有人买,那就是正理。
“椒椒,你真厉害。”说着,花果竖起大拇指。
“那是,姐姐最厉害了。”花珠笑眯眼,一脸迷妹样。
“对对,姑娘可厉害着呢!”阿谀奉承从来不会少了大猴子。
“是那人太蠢。”李清凉白一眼,冷冷出声。
这话,几人皆是赞同,微点头。
对啊,那人是真蠢,不掺半点水儿的。
“接下来,似他那般蠢又有钱的人,可不少呢!所以,”花椒接过口,笑得灿烂,而又老气横秋地拍拍大猴子胳膊,“大猴子,铺子就看你的了!”
“铺子挣得多,你得到的也多。还是先前说的,你接手的每一笔入账可抽一成利。”
“就拿今儿这五两银子来算,若是你接下的,那你就能得五百文。”
花椒从来都是很大方的。
大猴子干咽一口,“”觉得心跳有些快啊!
几人:“”要不我们也来帮忙?
所以,似刚才那样式的,多来几个吧!
“你,你是蠢货吗?”被花椒众人定义为蠢的阿谷被陈三明骂出口。
这种野花,路牙子边不要太多!随便摘,不用钱!
可眼前这位却
陈三看着阿谷,气得没话讲。那时五两银呐,可不是五个铜板!
陈三家境不好,爹娘都是因为没银子病死的,姐姐也是因为银子卖了自个儿,所以,对于五两银子买这么一束野花,他是极接受不了的。
“你说谁蠢?谁蠢?”被骂蠢的阿谷十分气恼。
“你蠢。没见过比你更蠢的。”
听得动静的护卫打开门,走了出来。怕两人动手闹大,纷纷隔开他们。
被拉住的阿谷依旧气怒,“你才蠢,你”
房门突然被打开,石墨怒瞪两人,“你们吵什么?”
文正阳看着他们,神色淡然。
脸红脖子粗的两人忙憋了声。
“你们俩进来。”说完,文正阳转身进去。
石墨瞪了他们两眼,不消停。
气怒中还带着些忧色,什么时候闹不好,就正巧碰主子火头上。
没错,时才,他正与主子报告打听到的消息。
他且才说完那女子昨儿再嫁给了同村的鳏夫,并且他有亲眼确认,那女子面容与画像有分相似。
主子没说话,似乎毫不在意,但他亲眼看到主子垂着的手捏紧了许多,浑身的气息都阴沉了几分。
同作为男人,他觉得他能理解那种感受。
尤其,他们就差了一步。
若是早一天,哪怕仅早上个把时辰,怕就不是现在这种结局了吧。
“你们在外头吵成那样,成何体统!”不见文正阳开口,石墨先斥骂道。
阿谷很委屈,“他骂我蠢。”
石墨目光看向陈三。
“他,他花五两银子,买一束野花!”陈三也很郁闷,转过脑袋,都不愿意看。
看一眼,心口就闷上几分,虽然那花得不是他的银钱。
五两银子买的花?
石墨看向阿谷手里略那束略有些眼熟的黄灿灿的花,嘴角忍不住抽抽。
这小子,陈三骂得没错啊!
而即又想道,哪个黑心商贩,心也太黑了吧!
文正阳定定瞧着那束野菊,没说话。
“主子,你瞧这花,金黄灿烂,香气沉郁,璀璨而热烈。于秋风萧瑟之际,亭立于山野路边,气质纯朴,不如牡丹芍药的高贵华丽,却更有一番不屈的野性顽强”
屋内听阿谷这番言论的三人却觉得一头眩晕,第一反应这小子何时有这般文采,第二反应,所以它值五两?
“而且,这花所蕴含的意义也十分独特,如它之品性,它意味着沉默而专一。”
没错,这些话,都是花椒随口说来忽悠阿谷的。
“所以,你花了五两?”石墨忍不住问道。
“对,我身上也就剩五两银。”
三人忍不住抽抽嘴角,“”听你这意思,兜里要还有银子,你还得再多给些?
陈三动动唇,而后呼口气,决定不再生气。他突然觉得,计较生气这些,自己也挺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