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出门没走几步,便遇到了熟人。
迎面走来的正是方大夫人,方梓珏她娘,昨儿在铺子里刚见过。
旁边的妇人瞧着差不多年纪,身着暗红缠枝牡丹云纹对襟窄袖上裳,下配同色系宽褶裙,牡丹髻簪赤金镶玉步摇,总体瞧去就是个贵妇人。
花椒略一想,便猜得那贵妇人的身份。
听说,川布政使大人及家眷都来了。
花椒抬抬眉,利索地侧过身,准备让行。
“花姑娘?”方大夫人余光扫过赵夫人疑惑好奇的神色,走近花椒时,主动招呼。
事实上,她也很好奇,花椒如何会出现在这。并且若刚才未看错,她出来的屋子,是那位贵人所住?
听说,那是京里来的,便是赵大人对上他时,都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夫人。”花椒笑嘻嘻应声。
“真是花姑娘,我还当是看差眼了。”方大夫人爽气笑道,“我们可刚从你那铺子里回来。”
说着,又冲赵夫人道,“赵夫人还不晓得吧,那花草屋的东家就是这小丫头呢!”
小丫头,一下子就亲昵许多。
花椒垂眸笑笑,害羞样。
“哦?”赵夫人接过话,慈和笑道,“小丫头很厉害啊?”
花椒还没接口,却听得一道清透的声音道,“铺子里的那些花草都是你上山采回来的?”
带着浓浓的质疑与不信。
这才多大的丫头啊,瞧那身子骨,那手脚。
花椒咧嘴一笑,“是的,铺子里的花草都是我摘来的。”
“那些插花配色,编织品,及各种花草的含义都是你想的?”
花椒腼腆一笑,目光朝那扫去。却见是一身着荷粉宽袖高腰襦裙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瓜子脸,浓眉大眼,瞧着很清秀。
此时从那贵妇人肩侧探出脑袋。
花椒猜测,她应该是那贵妇人的女儿。
“你很聪慧,那铺子里也算得雅致。身处其中便让人心旷神怡。”那少女夸赞道。
花椒抿唇继续笑。
“主要是花草的因素,本身葱翠绿意便引人心情舒畅。若姑娘喜欢,等离开时,可带两盆花草回去养着玩。”
赵夫人微笑看着,余光却时不时落在前头的客房门边,依旧毫无动静。
赵夫人目光轻转,而即笑意浅了几分。
怕只是无意间有些接触!说不定就是花草缘故,不然这么个村里小丫头,能与他有何渊源?
瞧着所有些姿色,但年纪也太给他当女儿都绰绰有余,总不见得他
猛地,赵夫人笑意突凝,撩起眼皮仔细看一眼花椒,这面容,与安国公好生相似!
难怪,乍一眼瞧去时,便多几分好感。
不会当真是
呸呸,赵夫人收回目光,将窜起的想法打开,而即失笑,自己当真昏了头,竟会冒出这种想法。
赵夫人的一番复杂想法,花椒不知,只是感觉到她情绪神色的多番变化,觉得奇怪。
但,她也没兴致去探究。
“夫人若无甚事,那我先走了。铺子里还有事呢!”花椒笑道。
方大夫人余光扫一眼赵夫人,见无甚反应,便笑着点点头,“好。”
“两位夫人先走。”有礼的花椒侧过身,主动让道。
在两位夫人及身后瞧着小姐打扮的姑娘走过后,便离开。
方大夫人走过花椒,突然想起几月未见的女儿。听钱妈妈说,珏姐儿就是被老爷安置在她家。
方大夫人眸色微转,心下打算找个时间要去瞧瞧。
也不知过得如何?心下有些许埋怨,也不知她家老爷想啥,把好好娇养的闺女扔村民家中。
方大夫人拧起眉,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总是不舍。
尤其在见到赵夫人身边的小女儿,更思念自己的闺女。
于是,没聊几句,方大夫人便找了个说辞离开。
杏花村李家,花椒娘百无聊赖坐在门口,望着院墙顶,秀眉浅蹙。
李大山拎这两只野鸡,一只野兔推门而入,正巧见到这一幕。
沉迷在自己的情绪中的花椒娘对于李大山的回来丝毫不知。
“阿荇?”李大山放下东西,上前。
“你回来了?”到李大山坐近,花椒娘才反应过来,忙得敛了心思,“今儿回来得挺早。”
瞧瞧日头,李大山笑笑,没接话口,而道,“怎么了?有心事?”
“哪有。”花椒娘第一反应否认,“只是闲着无聊发呆罢了。”
“那为何不去兄长家里?找嫂子一道说说话,总比在家中呆坐的好。”
“家里没人,都去铺子里了。”花椒娘低落道
李大山抬抬眉,花根家中没人他是知道的,刚从那回来,家里只有方姑娘主仆。
至于说这个,不过是起个由头罢了。
“那你一起去铺子里,反正家中也无甚事,去铺子里帮帮忙,忙起来也精神。”
“我也这样想,只是娘和哥哥都不愿意我去。”说起这,花椒娘眉头更紧了,俏丽的面容浮上浓浓涩意。
“为何?”李大山问道。
问是这么问,但实际上,心里却有些明白。
花椒娘动动唇,片息才低声开口,“我,不知。”
一时间,仅有两人院落一片沉静。
许久,李大山似叹息一声,后道,“阿荇,你心底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并不愿嫁我?”
闻此,花椒娘惊抬起脸,紧摇头,“不是,没有。”
“那你如何总是心思沉沉,而不开怀?”
“我没”
“不要否认,我感觉得出来。”李大山紧盯着花椒娘,目光中露出几分彷徨几丝不安,“是不是你后悔了?”
“没有。”猛提高的声音在空寂的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大山静静看着,皱起的眉头,透露出他的不信。
“真的。”花椒娘心头染上些许惊惶,“我没有后悔,不后悔只是,只是我害怕,我”
说出了只言片语,接下来的话就更容易继续。
花椒娘带着些哭意,在李大山循循善诱地追下下,支支吾吾地将她做过的梦,担心害怕的事无一遮掩地一一叙述告知。
“我只是害怕昨儿,椒椒突然问我找她爹的玉佩印章,我这心,就,总提着,我总是”
“我总有荒唐的想法,他还活着,然后某一天,他突然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