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定下住春和楼。
在城中,地理位置佳,想去哪都方便。最主要的,阿谷说,这春和楼算是他主子,也就是花椒她爹的私产。
为什么说是算是,而不是就是,因为里头有五成是归当今坐宫里的那位所有。
当然,这些外人都不知道。朝中权贵顶多就大概知道春和楼的背后主子的是安国公。
听到这话,花椒的第一反应是
原来当皇帝的也是要偷偷摸摸存私房钱的?
突然觉得那个左翊他爹,那皇帝有些可怜。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下马车前,方梓珏示意小苗拿出一桑麻色荷包,塞给花丫。
瞧着她动作,花椒伸进袖袋中的手又拿出。既然有人做好人,那她就不抢那个风头了。
花丫接过荷包,里头的份量显然让她懵了。
“小姐,这”
“不是说家里弟弟,爹爹都生病了么?拿回去看大夫买药,买些吃食,好好养身体。”方梓珏柔声道。
花丫眨眨晶亮的眼,漂亮的小脸上浮满感动,“谢谢小姐,小姐心善人美,花丫以后一定日日给小姐祈福,求菩萨保佑小姐平安顺遂。”
“那我们呢?就不求披萨保佑了?”连涟拉着嗓。
花椒无奈地憋憋嘴,跟个小丫头计较,真是越发幼稚了。
花丫显然也没料到连涟会有此眼,小脸一下晕红,急道,“不是不是,小姐们都是善人,都要求菩萨保佑。”
“哦我还当是没给赏钱的,就不给求了呢!”连涟吊着眼,凉飕飕开口。
“不是不是”花丫一大脑袋登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好了,德性!跟个小娃子较劲,也不嫌臊得慌!”花椒踢了下连涟,转而与花丫道,“别急,她就是逗逗你的。”
花丫咧嘴一笑,小脸通红。
花丫将荷包收藏好,一众人便下车。
春和楼果然不愧在维扬城排得上号,楼前大陆对面就是一条绕城内河,河边杨柳依依,绿意浅浅。
楼面三大间,高三层,黑墙黑瓦,重檐飞翘,看上去颇有气势。
几人才到门前,便有眼尖的小二笑脸迎来,“几位公子小姐里头请,各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吃饭,加住店。”大猴子接过话道。
这一路行来,从最开始瑟瑟缩缩,到如今,问路安排与人说话基本都是大猴子来,已是习惯。
“好嘞,各位可有车马大行礼,可先将车马安置到后头。”小二目光扫过几人后头,说道。
“不用,先去用饭。”大猴子道。
“好嘞,各位里头请。”小二半弯下腰,笑着将人往里面引。
大概尚未过用饭高峰期,楼里人还不少。
大猴子望一眼,便开口相问,“楼里可有雅间?”
“哎哟,各位来得不大巧,雅间都满客了。不若各位去楼上靠窗,虽不是雅间,但从窗口能望见前头的风景,也是好地方。”
大猴子看向花椒,这个他决定不了。
“可。”随风接过话,点点头。
于是,一众在小二的引领下就直上二楼。
二楼靠内一排是各间屋子,几乎每间门外都随侍着一位小二,靠外则是临窗一排,虽是散座,但每一桌都以青竹帘隔开,颇雅致。
花椒一行人多,坐一桌自然不行,小二极眼力见地将临近的两张桌子间隔间的青竹帘拉起。
“将你们楼里的招牌菜上上来。”落座后,大猴子颇豪气地开口。
小二得令,勤快地去报单,花椒几人便颇闲逸地看起风景,聊起天。
先前在船上已经填了些肚子,因此并不大饿,倒是不着急想吃。
品着据说是维扬的专产绿杨春,观着楼前内河之象及对面的街景,心下说不出的舒畅。
天气未放晴,带着些雾蒙蒙的水汽,映得街巷铺子烟雨朦胧悠远深长。
时从前头河中撑船而过的船娘渔女,端得一番独特身姿。街巷间,偶有举着糖葫芦串拨浪鼓追跑的孩童,更为其中增添几许活力。
“烟雨江南,莫不如此啊!”连涟轻抿一口茶,放下茶盏,细叹一声。
“虽说咱川南也常下雨,天色蒙蒙,然就是没有这一股子的江南柔媚之味。”连涟摇着头,接着道,“都说自古江南出美人,倒着实得见识一番,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
同桌的阿谷随风抬眼看一下连涟,细品其中意味。
见识?
他们倒是知道去哪见识,不过
花椒抬眼皮撩一下连涟,瞧她神色,瞬间明白她心头的想法。
“连姑娘,那要如何见识?”小苗好奇询问。
连涟勾唇一笑,“你想去不?”
“自然。”小苗用力点头。
连涟又是一笑,“好,那等着。”
方梓珏收回望远景的目光,看向连涟,总觉得不是好事。
说话间,渐有菜式上来。
于是众人边吃边看边说话。
正吃着,坐在外侧的李清润被人突然一撞。因着没防备,夹着菜的筷子一滑,整个人也朝里头倒去。
幸好李清润从小习武,反应身手都在,左手用力按住桌边,稳住了身形。
“哎哟,真抱歉,这不小心给撞着了。”一道声线偏高的男声传来,听着颇清亮,但花椒却觉得有些油腻。
转眼看去,却是一一身白色祥云暗纹的锦袍男子,身形颀长,面容端正,只是上扬的嘴角记忆飘忽的目光给人几分轻浮之感。
对方这般有礼道歉,他们自然不能把着不放。
“无妨。”李清润微弯起的嘴角要去时才拧紧的眉头。
“瞧你,路都走不好,唐突人公子小姐们用饭。得亏人家大气,不和你一般计较。”随着话声,又一年轻公子从其后上前
一袭银白色锦袍,衬得人风姿卓卓。
花椒几人撩眼皮扫一眼,没搭话,顾自吃菜。
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我家公子与你们说话呢,没听到么?莫不都是聋哑!”
带着怒意又极猖狂的味道,让几人皱起了眉。
这是碰上了找事的纨绔?
随风撩起眼皮,目光凌厉,仅一刹那,又垂下眼。
而道,“哪来的不长眼的疯狗乱吠!”
一时间,那两位锦衣公子,还有后头猖狂的小厮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