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者不是善客,陈子平自然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他当即双手端在胸前,冷着脸说道:
“王大、李二,今日也不知是刮得哪门子妖风,把你二人吹来我家了。”
“有什么事的话,就快点说吧,我屋里灶台还烧着柴火呢!”
见到陈子平的冷淡态度,这两名家丁也换了脸色,露出了一副颇为不屑的神态。
“是这样的,我家老爷说了,今年先是干旱又是大雪,庄稼收成不如往年,租子必须减少。”
“也就是说陈秀才你托管给我家老爷耕种的那三亩田地,今年分给你家的粮食租子得减少一半!”
“什么?减少一半?!”
还没等家丁的话语声落下,陈子平身旁的柳盼儿便惊呼了一声!
她赶紧站前一步,急忙出声反驳:
“不可能!我家三亩田地的租子本来就没收到多少。”
“若是还要减少一半,我家就根本不够粮吃了!”
陈子平见柳盼儿情绪陡然变得十分激动,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
柳盼儿提醒他几句后,他这才回忆起了关于这件事情的信息。
原来按照明朝的科举制度,家中有秀才的户籍不仅可以不服徭役,还可以免除家里的赋税!
这项福利措施原本是为了照顾家境贫寒困苦的读书人,可是发展到如今慢慢地就变味了。
越来越多有钱的地主在暗中使手段,把自家的田地挂靠在秀才、举人的名下。
这样一来,就可以帮助他们免除赋税,从而获利不少!
去年陈子平考秀才功名时,村里的大地主陈天满,也就是二叔,就派人找了陈子平。
当时说是把他家的十亩田地挂靠在陈子平的名下,以免除每年要交纳的一大笔赋税。
而作为交易代价,陈子平名下原本无人耕种的田地,就交由陈天满派农民长工替他耕种。
当时双方说好,陈子平家传下来的三亩田地,就当是租借给二叔家里耕种。
然后陈子平再从每年收获的粮食产量中,抽取八成作为租金。
陈家村位于北方,气候寒冷不利于耕种,一年只能种植两轮农作物。
夏收一轮麦子、秋收一次粟米,一亩地一年能收获大约两石粮食。
换算之后约等于现代三百斤左右,三亩地就是一千斤!
原先的陈子平想着这三亩耕地租出去之后,自己就只需要专心读书考科举了。
别的啥都不用干,每年就能得到将近八百斤的粮食,这不是挺好的嘛?
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地同意了交易。
可善良单纯的俊秀才哪里比得过老奸巨猾的老地主?
都还没等过一年呢,老地主就开始以干旱、虫咬等各种理由,克扣隐瞒了不少粮食收获。
去年整整一年下来,陈子平只拿到了不到五百斤的粮食!
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是陈年的旧谷子!
但由于整个陈家村里头,只有大地主陈天满家养有两头耕牛。
也只有他家才有钱养着不少长工佃户替他耕种田地。
因此之前的陈子平也不方便和他争吵深究。
要不然万一交易谈崩了,陈子平家传的三亩田地又将会陷入无人耕种的尴尬局面。
那就连现如今白得的五百斤粮食都没了。
可是这五百斤粮食听起来似乎有不少,实际却是极其微薄的一份收入。
陈子平身为成年男子,每个月自己都得吃二十多斤米。
一年下来这就已经是三百斤粮食了。
剩下的两百斤谷子,充其量只能卖出六七百文铜钱,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这也就是为什么陈子平家里那么穷的原因了,没有经济收入来源啊!
而他读书买书要钱、笔墨纸砚要钱、去州府赶考要钱、逢年过节给老师送礼也要钱。
若不是考秀才之后,每天能从县学领到廪膳米一升,能有额外收入稍微周转一下,陈子平怕是早就饿死了。
更别说自从柳盼儿嫁进陈家后,家里多了一张嘴吃饭,需要的粮食就更多了。
陈子平病的这段时间以来,若不是柳盼儿每日起早摸黑地去山砍柴换粮食,恐怕家里早就断粮断炊了!
先前陈子平在感叹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时候。
柳盼儿还安慰陈子平,说只要等秋天自家地里有了收成之后,日子就会好过不少。
可以说在柳盼儿的心里,这笔租子算是颇为重要的一笔入账了!
可没想到的是,现如今那黑心的二叔竟然还要把原先就不多的租子再减少一半!
陈子平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再被这样减少下去。
自家那三亩地最后收到的租子,怕是连三百斤粮都没有了!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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