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举办宫宴,官员的孩子大都要参加,方碧落自然也不例外,但小竹却被留在了宫外。
方碧落是跟着镇国公的好友家的夫人一起进来的。镇国公的好友是内阁的一个大臣,皇帝登基后才开始受重用,而他本人也是个好的,家中就只有一个正妻,虽说是靠正妻发家,但也有情有义,就算是正妻只生了两个女儿,也没纳妾。
大女儿性子温和嫁给了一个门当户对之人,二女儿性子要强招了赘婿,那赘婿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府中长大,也念过几年书,后来成了大臣的女婿,大臣那时候不受重用,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教育女婿身上,那男的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不是个读书的料,却十分善于经商,如今在皇上手下做事。
这次进宫,安夫人只带了方碧落一人,她性格温和,而方碧落则是安静,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宫宴是在宴客殿举办的,最正上位坐的是皇帝,皇帝左右应该是皇后和最受宠的妃子,不过当今皇上后宫无人,所以正上位左右皇帝一个人。
左右两边坐的是朝中大臣,从位高到位低排列,然后隔了一段距离就是大臣家眷,也分左右,按照位高拍至位低,孩子则分男左女右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只要是宫宴,都是除卯时一刻皇上到场,其他人都得提前两刻钟来。然后皇上说正事,说完上菜吃饭,吃完饭皇上再说两句,就走人,愿意离开的就离开,愿意聊下聊天的就留下聊天,亥时一刻前离开皇宫就行了。当然,全程都会有宫女侍卫在一旁侯着,保证来参加宫宴的人不去不该去的地方。
安夫人倒是认识不少大臣夫人,关系似乎也不错,见到她时方便的会问上两句,不方便就点头示意。而方碧落存在感不强,就一直跟着安夫人进殿,然后在安夫人再三叮嘱之后,由宫女引到自己的位子上。
方碧落看了看自己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壶茶,再看看前面大臣桌子上的茶和糕点,在心底感叹差别大时揉了揉腿,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在殿中除了皇帝是坐在龙椅上,其余人都是跪坐着的。
没多久,从龙椅则后方走出来几个带刀侍卫,原本喧哗的大殿立即安静了下来,没过一会儿,一个身穿龙袍的男人从那里走了出来,所有人立即站起来,行礼齐声叫道:“臣/臣妇/民妇……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方碧落在所有人站起来的时候就又一丝感觉,她感觉到恋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然后就听到耳边传来所有人的声音,十分正妻,不知道的还以为私底下练过。
她跟着一起做样子,然后趁机抬头,发现所有人都低着头,便悄悄往自己感觉到的方向往去,正好与上方那身穿龙袍的人来了个四目相望。
皇上没有说话,大家都不敢抬头,而方碧落去在想自己是跑过去还是等对方自己过来时,就听见站在皇上旁边的侍卫尖声叫道:“大胆,竟敢藐视……”
“住嘴!”南宫泫然呵斥对方的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那声音和太监有些像的侍卫立即双腿下跪,喊到:“皇上恕罪!”
南宫泫然没有理会对方,一个飞身到了方碧落面前,低着头看着没自己大腿高的她问:“你是哪家的孩子,见着朕为何不害怕?”
“为何要怕?”你是我恋人你要是敢凶我,我就不要你了。
方碧落有些生气,也表现得很明显。
南宫泫然看着对方生气的样子,心中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子是他的全部,就算是死,自己也得护对方安康。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毕竟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就算是喜欢,可对方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自己怎么会……
喜欢?南宫泫然挑眉,有些意外自己居然会想到这两个字。
在皇帝问话的时候,就有不少大臣悄悄抬头,想要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的时候,镇国公也同样抬头了,他有种感觉,这个孩子可能就是自己的孙女。
果不其然,他看过去就发现了对着皇上生气的孙女,正在想要不要跪下求情的时候看见了自家的儿子也同样抬头看到了方碧落,顿时就息了这个念头,他要看看自家儿子会为了这个孙女做到哪一步,亦或者什么也不做。
而公主因为与皇上关系不好的缘故,自打皇上登基就从来没有进过宫,这次自然也没来,不然镇国公也不会将方碧落托付给自己好友的妻子。
霍达在发现被皇上指纹的孩子是自己的女儿后,一阵惶恐,最后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呵,”南宫泫然轻笑,“你这是在生朕的气?”
“明知故问,”方碧落偏过头,明明是在生气,可小小的模样让人看起来有几分有趣。
南宫泫然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那股异样仿佛再向他传递着什么。很快,他就知道传递的是什么,是不让眼前人不乐。
南宫泫然看着方碧落,还没等他再开口,就听见镇国公从位置上走出来,跪着说:“请皇上恕罪,老臣的孙女年幼,尚不知事。”
“呵,好一个尚不知事,”南宫泫然将人抱起,飞身坐在了自己的龙椅之上,将人放在自己的腿上,说,“既然如此,那就将人留在真身边,朕亲自教导。”
所有人都震惊了,镇国公心一惊跪着换了方向,头磕在地上,发出十分响亮的声音:“皇上三……”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然后就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说道:“你让我爷爷起来,不然是还打你。”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大殿更加安静,大家都大气不敢出,原本还偷偷看情况的人都死死埋着头,生怕坐在上面的那位生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哈哈哈,”南宫泫然狂笑后,故意用狠辣地目光看着方碧落,问,“打我?你知道上一个打我的人去哪了?”
方碧落低头,很认真的想了会儿,抬头回答:“乱葬岗?坟头草都两米长了?”
“米?”在方碧落的这句话中南宫泫然注意到了这个特殊的词。
“我说的是丈。”
南宫泫然一顿,他很确定自己耳朵是好的,不可能听错,那么……
他眼神深邃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的女孩明明才五岁不到,可说的完全不该是一个五岁孩童能说的。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很不可思议的可能,但他坚信这个可能是真的。
“很好,真聪明。”他虽不是个受宠的,可有姑姑照拂,这皇宫之中从来没有人敢欺负自己,更不可能打自己,他先去那般说,不过是吓吓对方罢了。
想到自己的姑姑,那是一个可能的女子,最后为了全自己而死,虽然他说过不必如此,可那女人还是那般做了。
复仇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其实只是两个字罢了。
他天生便比旁人聪慧,他还记得那女子在告诉自己所有事后,问他愿意离开,做一个普通人好好活着,还是愿意留下,生死不明的活着,他选择了后者,而后者带着的是灭顶之灾的仇。
他最终还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轻轻松松坐上了现在的高位,他还记得姑姑曾经说过,后者危险重重,到头来一切都让对方受了。
他后宫无妃,就是不想有人成为姑姑那般,明明家世显赫,可择一良人,快活一生,却因情被困于宫墙之中,苦了自己,也害了家人。
思绪回到眼前,南宫泫然看着眼前这个不似孩子的孩子,终是没舍得将人就这样普普通通的放下,而是直接放进了自己心中。
他坚信,自己不会让对方步了姑姑的后尘。
“宣朕旨意,封镇国公孙女霍芬芳为皇后,一月后完……”
“啪”的一声,南宫泫然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小人,虽然对方打着不痛,他沉着脸,十分不悦地压低声音:“为何?你不喜朕?”
“不喜我早就走了!”方碧落被对方给气到了,小手叉腰,质问对方:“你看看我现在才多大!我才五岁!你是想让世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是个有恋童癖的人吗?”
南宫泫然神色一顿,这是他没想到的,他认错态度也十分地好,忙问:“那阵该如何?”
“你先下旨封我为后,让我把皇后的位置站着,不然总有不怕死的想要勾引你,然后等我二十……嗯,十八岁再娶我,这样不就行了。”
“好,”南宫泫然笑着看着眼睛一副“你真蠢”模样的孩童,确定了自己之前那个不可思议的可能,眼前这孩子怕是自己前世的妻子,只是自己投胎失了记忆,而对方还有记忆罢了。
看对方如此,南宫泫然确定,自己前世是个宠妻子的,不然对方也不会再知道自己是皇上的时候还如此胆大。
不得不说,脑补是病。
南宫泫然的想法方碧落不知道,但看着对方那么乖乖听自己的话下了旨后,十分满意,想着对方都做了自己好几个世界的恋人,自己要是不要对方,肯定习惯不了,索性也就气消了。
面对着这一神转折,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一男子突然出现,跪在了镇国公旁边,双手抱拳,道:“请皇上恕罪,臣愿替家父与侄女受过。”
来人是镇国公二子霍叁。
他一向不喜这些宴会,所以今天去了后宫,那个原本应该住着皇帝女人,如今改成了训练营的地方。
不久前,就有一参加宴会的侍卫溜出来,找到他,并将宴会上发现的事情告诉给他。他很意外,他知道自家嫂嫂不喜欢皇上,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连同五岁的侄女都教得藐视皇威。
沉默,大殿是一片死寂,镇国公刚刚被那神转折给弄得还没回神,而其他人不该说话,南宫泫然和方碧落静静地看着还跪着并低着头的霍叁。
一直到御医回去拿着自己的小想着回来时,看着跪在地上的霍叁,整个人顿时不敢动了。
御医是宴会中的一员,他刚刚被那些弄得整个人还懵懵地就被皇上命令替镇国公看看伤口,伤口没什么,只是将血止住就行,他他没带箱子,一时间也无法子,皇上就让他回去拿。
他小跑着到太医院拿到自己想着,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跪着的霍叁,霍叁他是认识的,所以整个人就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自己刚刚离开错过了什么大事。
“张太医你站在原地作甚?还不赶快给镇国公包扎。”
一直到听到皇上的话,张太医这才慌慌张张地替镇国公包扎起来。
而霍叁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通知自己的那个侍卫说得那么严重,便抬起头,发现上面那位已经那位腿上的人都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自己。
再看看自己的老父亲,眼中似乎也带着几分无奈。
他整个人有些懵,然后宴会散了,皇上抱着他未来的皇后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镇国公看着还愣在原地的二儿子,再看看已经离开的大儿子,眼中闪过失望,叹了口气,拍了拍二儿子的肩,就离开了,他还有些没缓过劲来,需要回家静静,至于二儿子这,会有人告诉他情况的。
当霍叁知道后面的事后,沉默了会儿,想到父亲刚刚看大哥离开时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便知道,这个大哥从此之后怕是真的也就那样了。
他叹了口气,回训练营去了,毕竟有三弟在,他知道那位对霍家有所顾忌,不然自己那位公主嫂嫂不可能还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