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想了一会儿,说:“所谓危机,危机,危中有机。
我之前真不知道咱们归义庄的头顶上,还有两大家族对峙这样一层关系。
史家寨引狼入室,这是苍蝇盯了有缝的鸡蛋,说明没藏讹庞要侵占野利家族的生存空间,彻彻底底地将野利家族从西夏政坛上扫除掉。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野利家族的能量,想必不是那么容易。再说,没藏讹庞现在只是渗透,用少数人马渗透到会州府,就说明他还不能全力以赴,因为他的力量被河西走廊和大宋朝给牵制住了。
大象打架,小草遭殃。归义庄力量微小,但归义军的旗子很高。说起来,从会州向西,直到天山脚下,谁不知道归义军。
咱们不可能眼看着史家寨被渗透了,火烧眉毛了,还想着拖一拖再看。
孩儿的想法,能不能跟野利公合作起来,把会州府做大做强,强大到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到那个时候,咱们跟周围的吐蕃,东面的宋朝都可以谈。
那样,咱们就能够求生存。默默无闻下去,恐怕只能会被默默无闻地消灭,归义军在历史上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活路肯定是没有。”
刘和说完,老爷子马上就赞成:“这一路上走来,我一直在想念我的战友史太公。我想着为他报仇。
史家寨的父老乡亲,都是咱们非常熟悉的人。现在成了史骋风兄弟二人的人质。我们刘家寨通往会州府的道路,也就被史骋风兄弟给阻拦了。
从今以后,这五十里路上,将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大家要有个心理准备。刘和说的这些话,我也想过。他说了,我没有意见。具体该怎么做,大家都可以说说。”
刘长风说:“咱们跟野利南云向来没有直接交往过,一直都是皇甫少功在中间走动。但从这十年来看,似乎都是野利公主动交往的次数多,很有结交的意思。
我之前一直怀疑野利公在背后搞事情,以为他在离间会州府各个山头上的强人,对他存有敌对情绪。
现在看来,离间各个山头的,说不定就是史家兄弟。如今咱们既然要跟野利公合作,皇甫少功还是唯一的出路。”
刘云一直坐在墙角看书,听到这里,合上书说:“昨天会州府派了一个年轻人来,要请咱们的刘和去给野利公拉琴。刘和没有去。这个办法也可以考虑。”
老爷子说:“嗯,就这样。让皇甫少功联络,毕竟有些太正式。万一事情不成,对皇甫在公门里的处境不好。
野利公既然叫刘和,刘和就去。他既然喜欢音乐,有了第一回,就会有第二回。一来二去,这野利公的底咱们也就摸透了。到那个时候,不知不觉地就合作起来了。”
刘和答应了一声,心里想起了后世著名的“乒乓外交”。
原来找对润滑剂,真的非常重要。
刘牧风板着脸说:“野利公请你去,为啥不去。”
刘和说:“一直以来,对野利公印象不好。总觉得他是西夏人,就是杀人魔王。”
刘牧风说:“二叔我的重刀下,不知死了多少为非作歹之徒,我才是杀人魔王。”
三叔坐在炕上,突然拍着手说:“好事,好事。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但不知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祸害从什么地方来。昨晚挨了两箭,箭伤到不严重,但把我愁倒了。
我就想,现在是射在我身上,下一次说不定就要射在我的一家老小身上了。”
说到这儿,三叔的脸上又显出了昨晚中箭后的样子来。
怪不得昨晚看三叔,竟然是那样的憔悴、虚弱,原来是这个原因。
“现在既然敌情已明了。咱们知道对手是谁了,问题也就好办了。射我的,一定是史骋风。他的箭术了不得,所以我才没有躲开。
但这个内奸是谁?还有,是谁散布的假消息,说是阿姆卤要跟二哥决斗?”
刘牧风说:“内奸我不知道。决斗的事,我在会州府,满街的人都在说呢。皇甫少功可能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那就对了。这就是栽桩嫁祸,把假消息散布出去,然后史家寨派人来骚扰刘家寨,我们就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三叔说。
刘和想起了一件事,说:“今天早上,小猛子做木活,有个孩子去我六叔家找刘安全,没有找到。”
“不会丢了的,都15岁的人了。”刘牧风说。
三叔刘长风听了,知道刘和不是泛泛一说,不由得摸着大背头思考。
“现在也不能草木皆兵,尤其是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三叔说。
“饭凉了,吃完了再说。老三尤其要多吃些。”刘牧风说。
大家把话都说透彻了,心里头顿时舒服多了。
以前担心的暗箭,现在已经成了明枪,也就知道怎么做防护了。
吃完饭,刘和舍不下小池,要钻到她的房里去,但私心一起,就觉得难为情,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小池跟着三娘去了厨房。
刘和心里,恨不得把她搂得喘不过气来。
小池心有所动,回眸一笑,刘和感觉自己真个人都化了。
刘舞冒雨回家了,整个人都湿淋淋的,但是一脸的兴奋劲儿。
刘和连忙给舞哥帮忙脱湿衣服。
外衣脱下,刘舞笑了笑,钻进了屋子,不大时间,就换了干干爽爽的一身衣服出来。
“我给你的三十个瘦鸡怎么样?”刘舞站在屋檐下,向着耳房内的三叔看了看,见老爹气色挺好的,便笑着说。
“那哪里是瘦鸡啊,个个都是宝贝。”刘和说。
刘舞的脸上显出了不舍和怀疑的表情,说:“我给你的都是些娃娃。年龄稍微大一些的,留着守寨子了。”
“我也是为了守寨子。舞哥你先吃饭,我去接你的班。”刘和说着,就去找蓑衣。
穿起蓑衣,顺手抓起自己喜欢的长枪,一个人出了大门,满地都是雨水,只好踩着雨水走路。
“这道路如果被硬化一下,那该多好。”刘和这样想着,便决心要制造出一批水泥来。
有了水泥,就能硬化道路,能加固寨墙,就可以给三叔的砖房做一下美化,还可以卖水泥赚钱,还要给小池盖一个小洋别墅。
对,金屋藏娇,大房子里住着自己心爱的她。
让她满屋子跑,让她在大床上滚,让她撒娇。
一边想着,一边走,眼看着到了寨门口,只见寨墙上十几个少年,都站在雨里淋着。
“莫不是傻了么,怎么都站在雨里?”刘和心里好奇,上了寨墙,突然听见乐声悠悠,夹在雨声中,好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
“好听不?”刘和一看,原来是白刀客。
“你怎么在这儿?”刘和不禁有些诧异。
“队长,这大雨天的,守寨子的人最容易偷懒,我不放心,所以来寨墙上看看。”白刀客说着,拧着衣服上的雨水。
没想到这家伙嬉皮笑脸的,竟然有这么强的责任感和主动性。
“你们队就你一个?”刘和看着其他的少年,尽管刘家寨不大,都是半生不熟的,但的确不是自己的30人中的。
“就我一个。老黑倒是带了几个队友,正绕着寨子转呢。”白刀客指着雨幕中的远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