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笑着朝她道了几句谢,便把她手里的小药罐给接了过来。下意识抬起来瞧了瞧,这药罐子着实太小了,一只手就能把它包在手心里,真有趣。
她以往见过的装药的瓶瓶罐罐不是瓷的就是玉的,反正都精美细致得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未经过任何雕琢装饰,单纯用陶土捏成的小容器,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是粗糙,可这朴实中倒也透着股别样的可爱。
她很喜欢这个小罐子,边把玩着就边与李娘子又道了声谢。
李娘子哪里敢当她如此多番地道谢,讷讷回了几句客气话,便告辞离开了。
等她走后,林钰也不再坐着发呆了,有了热水,她也就去洗洗睡了。很快,林钰暂居的这间厢房里就灭了灯,再不多时,躺在床的小姑娘就呼吸均匀了起来。
清晨,龙首山外的官道,通行的车马和行人都渐渐多了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道路旁的一株青草尖,清晨的最后一滴露珠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恰有两匹骏马疾驰而过,带起一阵劲风,也波及到了这株小草,一阵左摇右摆之后,那滴可怜的露珠便再也维持不住最后的身形,骨碌碌地就顺着茎叶滚进了草根里。
骑在马的傅玄毅自然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了,此时跟在他旁边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李星野。
这两人三月底的时候就从甘州城里离开了,去的方向也是朝冷龙山脉的,不过他们要去的地方,叫做青龙峰,比龙首山还要远。
之所以要去那里,是因为这两人的师父皆在那青龙峰的青龙观里修行,而四月初二正好是傅玄毅的师父浮光道人的寿辰。
这位浮光道人是个隐居在冷龙群山里的世外高人,他不但外表看起来仙风道骨,内里也极有道家风范,武艺更是深不可测。
当年傅玄毅的父亲被分藩到甘州之后,偶然来到这片深山里游历,这才结识了这位山中仙人。
浮光道人觉得跟他有缘,便留肃王在青龙观里住了一段日子,两人果然是一见如故,那段日子不但谈天说地,相交莫逆,浮光道人还和肃王切磋了一番武艺,肃王自觉从中获益匪浅,两人自此便有了交情。
后来肃王还经常请浮光道人来家里做客,直到傅玄毅出生后,浮光道人摸出傅玄毅骨骼清奇,断言他以后定是个学武的奇才,是以,等到傅玄毅三岁的时候,肃王便请浮光道人把他收为了弟子,由浮光亲自为他启蒙,教授武艺。
至于李星野,他的师父却并不是浮光道人,但也很了不得,此人乃是浮光道人门下的大弟子,也就是傅玄毅的大师兄,也是自小就跟在浮光的身边,比傅玄毅要早入门近二十年,武功修为自然精深。
所以若真要论起来,傅玄毅不但是李星野的表哥,还是他的小师叔。
是以他二人这次进山,就是为了给师父祖祝寿,等和众弟子一起给浮光祝了寿,又由各自的师父考较了他们一番武艺,看最近有无进步或者懈怠,再各自教导了一番,也就让他们下山去了。
两人这几天一直在急着赶路,走了两天的山路,今天早晨才转回了官道。
可就在此时,傅玄毅刚抬头朝前方扫了一眼,下意识就扯了一把缰绳,马儿立刻顺从了主人的意志,前蹄微一扬起,长长嘶鸣了一声,这便停了下来。
本来一直跟在他身侧的李星野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是以待身下的马儿又奔出了几步远,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也跟着勒停了马儿,而后回身问道:“表哥,怎么了?”
傅玄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朝前看,李星野果然朝前看去,只见前方也有两骑奔来,看架势还很急促,也不知那马两人遇到什么急事了。
就他抬眼去看的功夫,那两人已经猛抽过好几下马鞭了,马儿在如此鞭策下,跑得更是如同风驰电掣般,看来这马也不错啊。
也就这会儿的功夫,那两人又前进了几丈的距离,李星野这才看清了这两人的身形,是两个身材健硕的年轻汉子,可等他一看清这两人的衣着和面容时,原本摆出的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立马就收了起来,而后又迅速转为了严肃。
原因无他,这两人他都见过,其中一人还知道名字,叫做张铁牛,他们都是肃王府里的护卫,此时乍然出现在这里,还摆出了一副十万火急的架势,莫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了?
然后这两人就是过来寻他们的?
这样想着,李星野心中愈发急切,等不及傅玄毅吩咐,就先朝着前方扬声吼道:“铁牛!张铁牛!看这里!”边说话,还边举起两手交错着朝前方挥了挥。
张铁牛果然很快就被他给吸引了注意力,赶忙和旁边的伙伴说了一声,而后两人一起拨了下马头,朝他们这边奔来,马儿疾速,很快,这两人就奔到了跟前,见着傅玄毅,连忙翻身下马,朝他行礼。
傅玄毅望着底下这两人,点了下头,而后就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们过来这里做什么?”
底下两人突然在这官道遇见他们二人,原本都还在惊讶,可当一听见他的发问,神色立马就回复到了先前的紧张急切,可见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小。
然后傅玄毅就听见底下的张铁牛率先禀报道:“回世子,我二人是出来寻表小姐的,表小姐她……”
“什么?”
李星野闻言差点就在马跳了起来,等不到对方把话说完就给打断了,“你们是来寻阿钰的?她怎么了?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寻她?”
眼看着李家的表少爷跟连珠炮似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张铁牛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似是不知道到底先回答哪个好。
这个护卫的性子本就有些憨,傅玄毅心里清楚得很,适时就抬了抬手,示意旁边的李星野稍安勿躁,这才接着问张铁牛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头到尾一一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