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老大夫也终于确认好了,说这雪莲花的品相也很好,就按照这样的来买就行了。
张铁牛忙应了声好,下意识又看向了林钰,林钰自然是点头应了。
那老大夫见了这一幕也不由得在心里乍舌,从来就没见过这样体恤手下人的主家,这也太大气豪爽了些,一挥手就说药材尽管他开,只要能治得又快又好,不计银钱。
主家都这样发话了,那大夫开起方子来,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林钰这样做自然都是为了能让伤员们的伤都快点好起来,他们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必须得路了,又是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若还不用些好药材把身子养好,到时候路受了冻留下什么病根可就糟了。
接下来林钰便例行问了大夫几句关于常威伤势恢复得如何了之类的话,她就站在那里,后背微微倚到了身后的桌子,手便也下意识地撑了过去,可刚一触到桌子,手下似乎就按在了一个木盒,林钰不自觉地就扭头去看了一眼,可下一瞬,目光就似是定住了。
等反应过来,她就连忙转过身,抓起那木盒就凑到了眼前,再定定一瞧,只见那木盒盖子,端端正正刻着“济世堂”这三个大字,而在那木盒一角,则还镌刻着一枚印章,那是一个以小篆写就的“木”字,笔法圆润,清劲流畅。
那也是她曾经不知临摹过多少遍的一个字!
可最后却怎么也仿不出其中的真意……
那是她娘的笔迹!
林钰缓缓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摩挲着那枚印章,指尖轻颤,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直到那名老大夫向她告辞,她这才恍然回神,应了一声,等人迈出门口,林钰就忍不住抬起头,问一旁的张铁牛道:“这济世堂就是你买药的那家药铺的名字吗?”
张铁牛连忙点头,“正是。”
林钰便又跟着去看还靠坐在床头的常威,“常叔,你以往在我母亲的生意里有听说过济世堂这个名号吗?”
常威一愣,不明白为何大小姐会突然提到太太的生意,等到林钰疾步走过来,把手的木盒往他跟前一递,又指了指那刻在盒盖一角的印章。
常威的虎目顿时圆睁,整个人都不禁坐起身来,也不管有没有扯到身的伤口,他立马接过那盒子凑到了眼前,只消一眼,他口中就不禁喃喃念了声,“太太……”
见他也是这样一副失神的模样,林钰忍不住心中一酸,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了口,低低问了句,“常叔,你知道这家铺子吗?”
林钰分明看到,那个山一样的汉子,突然飞快地抬手揩了一下眼睛,这才清了清嗓子,答了她的话,“大小姐,往日里太太的生意也一直是散布于大周各地,我虽一直跟着她到处行走,可关于那些铺子具体的名号,做的哪些生意,我还真谈不清楚。”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只要是东西刻有这枚印章的,那就一定是太太的铺子。”
林钰听他说得这样斩钉截铁,心里也便有了底,一旁的张铁牛一直在旁听这两人的对话,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总归是知道与这家药铺有关的,忍不住便插了句嘴,“表小姐,这家药行我知道,他们家名气可大了,好像在河西多地都有分号。”
“甘州府就有好几家,以往王府里还常从他们家购进药材呢,听说他们东家人特别地仗义,一听说是我们肃家军要用药,都是拣那品质最好的供来,价格也很优惠,以往就是我们自己出去买药,也多是找了这家来买。”
听了张铁牛的这一通话,林钰心里更是毋庸置疑了,她忍不住便朝他问了句,“这家药行的总号,是不是就在甘州城里?”
张铁牛摸了摸脑袋,“表小姐,我也不晓得那是不是总号,不过那家门面很大,反正比这嘉峪关城里的要大很多。”
那应该就是了。
林钰心里正琢磨的时候,旁边的常威就忍不住开了口,“大小姐,我们要去看看吗?”
林钰朝他摇了摇头,“先不急,等回到甘州城里再说。”
她还要再了解清楚些,眼下只去一家分号走一趟也是无用,况且她现在身体状况不佳,实在不适宜去见外人。
纵使常威激动于在这河西之地突然发现了太太以往的产业,可他也习惯了听从于林钰的安排,此时既然她这样发了话,就是心里再想去看一眼,他也只能先忍住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天,直到了第五天的下午,林钰正在房中休息,门外忽然有敲门声传来,她忙过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一脸紧肃之色的张铁牛,他一见到林钰就连忙开口禀道:“表小姐,我们怕是要出发了。”
身为肃家军,当城里城外有了什么样的异动就代表着即将要开战了,张铁牛心知肚明。
这方面林钰自然是信服他们的,也没多问,当即发令道:“既如此,你就赶快通知下去吧。我们马就走。”
张铁牛应了声是,转身便离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果然就已经收拾妥当,从客栈出发了。
林钰这次没有骑马,她让人又去弄了架马车来。晌午后天色就变了,此刻又下起了雪,她如今的身体也确实有些撑不下去了。
本来她现在体内就是寒气大盛,全靠那一颗救命的药丸才暂且压了下去,可她运气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天癸水至。
虽然时间不同,但这一点倒是与一世一样了,每月这段时候,都是她最虚弱最痛苦的时候。
更何况这次她本就受了很重的内伤。方才连马车都需要靠别人搭了一把手,张铁牛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异样来,便要去请大夫,林钰自然不准,只说自己无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在马车里歇息会就可以了。
然后又叮嘱他切记不要告诉旁人,尤其是常威,一切都等他们出了城再说。
张铁牛见她面色坚决,再加眼下形势确实有些紧迫,最后便只能应下了。
一路车行辘辘,众人就这样往东城门而去。
林钰靠坐在马车车厢里,随车轻轻晃动,不一会儿,眼睛就半睁半阖,头脑也是昏沉一片,只觉得身哪哪都疼,非得昏睡过去,没了知觉才好。
等她彻底失去意识,昏睡过去的时候,他们也已经行到东城门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