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拦着我,我要打死这个死孩子!”掌门与众人在拉扯中踏进了长医殿,等到真举着拳头对着床上的白盏,别人又不拦了以后,他反而下不去手了。
“登仙,你就看着我打死她?”掌门看着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的登仙,发出灵魂拷问。
登仙做出了请的姿势,继续若有所思。
一时间,掌门的拳头觉得自己尴尬极了,怎么样都尴尬。
裴安见大家面面相觑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赶紧上前拽下了掌门的拳头。
拳头感动极了,砸在了裴安身上。
掌门不只捶了捶裴安的肩膀,还热切地抱了抱他,“多亏你救下我这个不争气的徒弟,我巫牙山欠你一命。”
“不不不,不是这样,是我欠巫牙山。”
“为了人妖两界的事,我自然会鼎力相助,你不必放在心上。”
……
众人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回地寒暄,无聊地打着哈欠。
“醒了!”药师芍药大喊。
白盏其实早醒了,但是床前这么多人,让她很尴尬,内心正盘算着怎么躲过师父的责骂。
眼下被芍药抓包,想啥也来不及了,白盏先哭为敬,“呜呜呜~我还以为我活不过来了。”
掌门再度飞扬的拳头终于再一次尴尬了。
白盏眯了眯眼,见掌门停下了动作,继续情感深化:“老头都怪你。”
众人:???
掌门:??????
“要不是你不好好教我,我怎么会犯下如此大错。”
白怀瑾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的错,是我让你活得太久了。”说着拳头就要落下去。
众人见掌门这次动真格了,赶紧上去把掌门架了回来。
“还是算了吧,也没人受什么重伤,最重的就是白盏了,何况是她收了贺辙。”芍药帮着白盏求情。
“你说,你把他放出来干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把妖珠放在荷包里,没想到一下子坐碎了。”
坐碎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众人听到这理由,只能表示佩服和羡慕,谁让人家有个好屁股。
“你不是对裴安和唐东意图不轨?”
“我与他们素不相识,有什么轨不轨的。”
掌门捋捋胡子,确实找不到理由。
“你的头怎么了。”白盏看见头上缠着绷带的裴安,很是好奇。
裴安笑了笑,却只是看着白盏,没有回答。
反倒是一向寡言的登仙开口说:“为了救你。”
“救我?”
登仙将贺辙挥手时,裴安是如何不顾一切拽住他的胳膊,从而减小了白盏承受的力,自己却被甩飞出去伤到了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白盏被噎得说不出话,她的确鬼迷心窍想杀了他来着,裴安却不顾一切救了她。
“死丫头,还不快谢谢人家。”掌门说道。
白盏半天才能发出声音,“对不起。”
裴安和唐东在巫牙山待得比预想中的时间要长一点,他们总是和掌门在枯木殿,紧闭大门,谁也不让进去。
好不容易有一次,白盏遇到了散步的唐东,准备着上前打探一番,可唐东看见她就跑,围着花园转了十几圈,白盏才气喘吁吁地追上他。
“你,跑什么?”
“你追我,我才跑的。”
“我就是听说你们北境景色秀丽,想找个时间去玩,找你打听打听。”
“你早说啊,说起我们北境的大好河山,那可是几天几夜说不完……”
……
“听说你们有个皇子叫裴膺舟,十分厉害?”
唐东方才的兴致勃勃瞬间冷了下来,一脸戒备地看着白盏,有些冷淡地问:“你问这干什么?”
“传闻中厉害的人,总是让人好奇嘛。”
“哦,他的确很好,我还是继续跟你说我们那有一条河,那条河……”
……
“那个地方是不是归裴膺舟管辖?”
唐东再次冷下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哎,等……”还没等白盏挽留,唐东已经一溜烟跑了。
白盏听到头顶上传来声音,登仙正坐在树上,啃着一只红苹果说:“那个叫裴膺舟的,从上次在外面听到他的事你就开始不对劲儿,为了他,想杀了裴安?”
白盏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
“嗯,不关我事,但你禁闭还有一个月,我来抓你回去。”说完,登仙提起白盏带她飞回了一盏殿。
白盏有些生气,“你总是这样。”
“哪样?”
“最关键的时候总是不去救我,没事的时候只想管着我。”
登仙一下笑出来,“所以这几个月对我爱答不理,是嫌我当初没有救你?”
“不是!”白盏嘴上不承认,但赌气的样子暴露了一切。
“当时我救了你,贺辙就不会被收服,会有更严重的后果,你只会更加痛苦。”
白盏不说话。
“我为什么能在合奕殿找到你,因为我和你心意相通,我知道你做了非常后悔的事,我必须推你一把,改正这个错误,白盏,我没有做错。”
“对,你当然没错。”白盏已经有些哽咽,“但你让我觉得很累,如果当时是冬青和白弈,他们会怎么做?我想,冬青一定把白弈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巫牙山上所有的捉妖师,药师都可以无条件和自己的守春鸟交托性命,我不敢,我一直不敢,因为你总要做对的事。”
登仙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清楚地知道,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白盏一直在努力靠近自己,想和他成为绝对托付的伙伴,但是他好像说服不了自己做到,心里默念着要把白盏放在第一位,又总是在行动上冷漠下来。
明明是一团火,却总给人带来冬天。
“但是,那天你闯进合奕殿,我真的就没那么害怕了。我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我甚至觉得应该给自己判个死刑,但是你来了,我觉得一切都会好的。谢谢你,那么正确。”
“阿盏,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自从……”
白盏打断,“自从回来后,我就很不正常,像是失了心智,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登仙看着她,预感到白盏终于要将紧紧包裹在身体里的那一部分展示出来,因为心里的那个她已经蠢蠢欲动,一个身体包裹不住两个灵魂。
但是白盏并没有,长久的缄默之后,她只是说:“如果回到那一天,让我重新做一次选择,我会选择乖乖把妖珠放到万宝阁吗?不见得,哪怕万劫不复。”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登仙,如果你能从今天的我身上看到任何善良与光明的地方,全都是因为裴膺舟,他的抱负就是我的一切,我会帮他做任何事,坠入黑暗,在所不惜。他是我存在的第一要义。”
“你在说什么?”登仙感觉有些冷。
“我总觉得,我们不能交托性命,是因为我不够坦诚,先让你感觉到了我的隐瞒。你很了解白盏,但是你不了解权尽柔,比起白盏,权尽柔的身份更重要,虽然她只活了短短的五六年。”
“你原来的名字叫权尽柔?”
“我真正的名字叫权尽柔。”
登仙想不明白,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究竟是怎样的执念,让白盏坚守到今天。
“登仙,我以后要做的事,就是让北境成为裴膺舟的天下,不然就让北境改朝换代。”
“巫牙山不插手人族事宜。”
“可我就是人,在巫牙山,本就格格不入。”
登仙沉默许久,一个想法突然冒出头,他觉得自己像白盏一样疯了。
“我是守春鸟,是协助管理妖族事务的神鸟,不与人族打交道,也不能插手人族事宜,但是守春鸟就是要与自己的主人永远互相信任,相互扶持,如果你非要做,我也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你。”
白盏和登仙相视而笑,这应该不是条正确的路,正确的路不会将人送往地狱。
登仙补充道:“但是不要伤及无辜,像是裴安和唐东,他们都不是坏人。”
白盏点点头,“再也不会了。”
所以当初为什么会想杀掉他们呢,大概是因为听说了当年二殿下在唐虎将军的协助下登上太子之位,三殿下裴膺舟被扔去镇守边疆,多次性命堪忧开始,她就恨太子一党,唐东和裴安,少不了是太子党羽,一旦辖妖司建成,势力更甚,裴膺舟更难翻身。
她不能放任放任裴膺舟潦倒一生,就像当年权家被无辜灭门,不过八岁的裴膺舟在大雪里,背着发烧的她边哭边逃命,一刻也未曾放弃过她。
如果不是那次裴膺舟对皇帝的忤逆,太子一定会是他吧。
因为她,裴膺舟失去的东西,她会一件件帮他拿回来。
“白弈呢?”
“她跟着掌门送别裴安和唐东了,你还是去吧。”
“就当刚才送过了吧,虽然没能对裴安说谢谢还是挺遗憾的,以后得了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他送过去,不过,他到底是哪家王爷的孩子。”
“你不知道吗?”冬青突然从门口冒出来,“他不是王爷的孩子,他是安南王,所以一直对外自称裴安。”
“安南王?”
“对啊,安南王裴膺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