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随即凝神一挣，脱离了这段记忆，长长出了口气，耳畔听得龙骁轻缓的声音，“宁儿，还剩五息。”

他的声音极慢，是怕惊扰到她，然而仅他这一句话落入苏茉的耳中，时间又过去了一两息。

苏茉旋即一惊，追溯记忆，身在其中的人感觉几百上千年的经历，在外界不过是瞬息即过，怎地她只将如瑧神游域外的这段记忆看了个开头，就过去了一息多时间。

她察觉到应是最初那一段空间错乱导致的，也即是说，如瑧回归的那一段，或许其中已经历了极其漫长的时间。

她调整一下溯源印，以极广的视角快速掠过记忆，在这样的角度下，之前的感觉一下清晰起来。

如瑧真的是在时间中逆行。

所有她遇到的人，从老迈龙钟至年青力壮，再到幼童，至蹒跚学步，最后啼哭着降临人世。

苏茉看着她曾居住过十几年的地球，熟悉的城市逐渐消失，被绿野青山取代，历史的车轮隆隆倒退，文明朝着最初的起源回缩。

那颗熟悉的星球已经变得荒凉，只余山川，历经数次沧海桑田，早已面目全非，人烟稀疏零星，植被繁茂，山林原野间野兽成群。

这其中，只有如瑧的身影始终踽踽独行，朝着时间的源头而去。

与世间的一切擦肩而过，相逢永远只在一瞬间，什么都留不住。

这一段记忆，几乎是眨眼即过，留给苏茉的，是无尽的震撼，以她对时间的领悟程度，亦是一时难以理解。

仙帝与夜攸一样，于对方的道法只是略通，她以无上空间之力，将化身送到地球，却颠倒了时间，或许她并没有那番造诣特意为之，也许只是个意外的错误。

而此时苏茉已然确定，那枚突然出现在老宅地下室的天权珠，正与如瑧有着千丝万缕扯不清的干系。

另有一点，仙帝与化身的联系，并不受时空距离的阻隔，因此辰颜才会在万年前，留下那句谶言，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来。

苏茉旁观逆向的时间，这其中，空间细微的错乱感，因为浓缩而显得清晰至极。

一线明彻的感悟自心间流过，异样的时间与空间反复交错，每一次日升日落，对于生灵万物来说习以为常，无从察觉。

在背道而驰的人身上，日夜交替的刹那，空间上便发生一次极其微小的起伏。

苏茉觉得自己在不断地跌倒，爬起又跌倒，像重回幼年，她打小比别的孩子走路晚，更是容易摔跤，跌得鼻青脸肿是常有的事。

她此时在飞快划过的记忆中，也是如此，每过一天，就到了昨天，她就因不适应而摔一跤。

在这跌跌撞撞中，对空间的那些明悟愈发清晰。

随着她沉迷于空间感悟，颠倒混乱的感觉再次袭来，趁着她此时的心神旁落，迅速反噬。

这一次，她真的变成头下脚上，整个人忽地凌空颠倒，将龙骁吓了一跳。

下一刻，飓杀领域之外传来尖锐的摩擦声，十息早已过去，溯源术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