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黄松又准备去找大皇子时，陆青瑶也睁开了眼，她捂着心口，额头冒起细汗。

梦里一只红色小鸟不断被雷击中，叫声凄厉，拼命躲着迷雾中忽然出现的雷击，然而大雾茫茫，它似寻不到方向一般，只能乱撞，而迷雾深处，一双巨大的碧绿瞳孔出现，叫陆青瑶瞬间惊醒。

季菀儿一向醒得早，此时听到陆青瑶突然起身的声音，便问了句。

“姑娘做噩梦了？”

“没事。”

季菀儿闻言也不多问，自顾自起身去开门，让蜜橙能进来服侍。

陆青瑶坐在床上缓神，外头季菀儿在和蜜橙说话。

“红柚不知怎的发了高烧，我昨夜里给她敷了一晚上的帕子也没能退下去，这不，想来看姑娘起了没，看能不能带红柚去看个大夫。”

陆青瑶听见蜜橙的声音，脑子里不知为何又浮现出那双蛇眼来，见到蜜橙进来，便哑着声音道：“让桃笙去看看。”

蜜橙愣了下，她都不知道桃笙会医术的事，连忙应是，趁着陆青瑶起身，小跑出门唤桃笙去看红柚。

陆青瑶见蜜橙回来，便掀开帐子出去坐着，梳头的时候，陆青瑶才觉得红柚的手法有多好，即使这么多头发，也没有一次感觉被扯到头皮过。

蜜橙也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没有红柚会梳头。”

陆青瑶看了眼镜里的蜜橙，和略显沉闷的红柚不一样，蜜橙性子活泼，人也长得可爱，圆脸大眼，讨人喜欢。

“你会搭衣裳就好。蜜橙，你和红柚是何时来府上来着？”

“姑娘忘了，您五岁那年，夫人将我们两指给您的，当时大公子在一边，赐名的时候还是大公子赐名的呢。”

蜜橙不禁露出笑来，算一算，她和红柚都陪了姑娘近十年了。笑着笑着，她又有些难过，可是近来姑娘身边又多了许多亲近的随侍。

陆青瑶跟着笑了，蜜橙一提她便也有些记忆，“那你们原先是哪里人？都不见你们回家。”

“奴婢是行乞时被夫人带回来的，没有亲人，红柚也是，但她上头好像还有个娘，红柚也不曾多说，只每月会回去看望一次。”

陆青瑶见蜜橙梳好头，便指了桌上一根简单的银钗戴了，站起身更衣。

“你昨夜照顾红柚想必也没睡好，过会便去睡一觉，让花樱跟着就好。”

蜜橙抑制住想要打哈欠的冲动，点头应是。

才换完衣裳，花樱便叫喊着跑了进来，“大姑娘，不好了，红柚姐姐疯了！”

陆青瑶皱起眉头，想叫季莞儿，才想起来她让季莞儿去找竹笙问事了。

竹笙不能出现在院里，因此一般都是莞儿去寻他，同他传话。

花樱气喘吁吁进门，指着外头，“桃笙姐姐去给红柚姐姐看诊，没想到红柚姐姐力气忒大了些，将桃笙姐姐打晕了，如今往外跑去了，她两只眼都是红的，太可怕了。”

陆青瑶疾步朝外走去，一出门便提声叫季莞儿，“莞儿，回来！”

季莞儿正在墙的另一边和竹笙说着话，听到陆青瑶声音，忙翻过墙，落到院里。

陆青瑶带着人去到了红柚的屋子，屋里此时晕倒着两个丫鬟，一个桃笙，一个是院里扫地的丫鬟。

院里另一个浇花的此时拎着水壶有些不知所措，蜜橙上前喝问：“阿菁，红柚呢？”

阿菁一只手指向门口，“红柚姐姐跑出去了。”

陆青瑶看向门口，心里有些不安。

“莞儿，你去找红柚回来，竹笙跟着我就好。”

然而等到季菀儿出去时，已经来不及了，谁都没想到红柚之前跑出了陆府，冲到了大街上，喊出一句“陆府大姑娘陆青瑶妖女附身，她害死了夫人！”后撞死在街上，留下一滩血迹。

等到季菀儿找到人时，红柚的尸首已经被人群围住，纷纷议论着红柚才刚说出的话。

就在季菀儿要上前去看红柚时，红柚尸体冒出浓烟，随后一股恶臭传出，尸体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燃烧起来，火焰呈青蓝色，百姓叫喊着退去。

噼里啪啦一阵响后，等到有胆大的拿水灭了火，尸体已然成了焦炭。

季菀儿铁青着脸，退出吵闹的人群回府找陆青瑶。

陆青瑶听完季菀儿的话，垂着头沉默不语。

蜜橙难以置信地走到季菀儿跟前，拉住她的衣角，“你说红柚死了？”

红柚同她一起入府，一同长大，二人情同姐妹，怎么突然就死了。

季菀儿却是冷着脸，她甩开蜜橙冷声道：“她不止是死了！她还想拖着姑娘一起！”

在这个时辰，正好是玄和街百姓最多的时候，红柚出去喊了这么一句话，还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样死去，可不是想害死陆青瑶。

“红柚她娘呢？”陆青瑶抬眼看向季菀儿。

出了周嬷嬷那事后，她就让菀儿去查了蜜橙和红柚的家人在哪，蜜橙确实如她所说是个孤儿，红柚的娘亲也是安安分分待着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蜜橙直直跪在地上，两行清泪落下，“姑娘，就算红柚她娘亲被歹人劫持，她也不会背叛姑娘的。姑娘明察，红柚就是死也不可能害姑娘啊。”

“她已经死了。”

季菀儿懊恼得吼道，她的脑子有些乱，刚刚回来的时候百姓已经在议论陆青瑶的不对劲了，如今都不知道姑娘要怎么面对这困境。

蜜橙拼命摇头，“她不会，她昨晚还在绣给姑娘的新帕子呢！就在屋里，绣了一半，怎么会睡一觉就这样了。”

陆青瑶揉了揉额角，见到桃笙出来，便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桃笙手扶着脖颈，脸色有些不好看，“有一点。”

她将手里绣了一半的帕子递给陆青瑶，陆青瑶接过帕子，便见上头用红线缝了三个字。

井宿死

脑中又出现那双碧绿蛇瞳，陆青瑶晃了晃脑袋，将竹笙喊了下来。

“昨晚没人来？”

竹笙摇头。

叹了口气，陆青瑶将帕子给了竹笙，“给楚翊看，把今天的事告诉他。”

竹笙离开后，蜜橙还在低声啜泣，季菀儿走到陆青瑶身边，“姑娘现在怎么办？如果让外头的人再议论的话，只怕”

只怕陆青瑶要被拉去被火烧了。红柚死的那般诡异，这几日又有乐园、念瓷坊和稚子笑以及青蛇传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有心人一造谣，陆青瑶不就真成了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