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很平静的继续道:“不过我是太子妃,出了这样的事,也总要解决的。”
“我将秋水安顿下来,又同他谈了这事。秋水如今给东宫添了子嗣,纵然出身不济,良娣之位本有些抬举了,但到底多年服侍一场,却是个可信的人。”太子妃有些微怒:“谁料他竟然不认,还偏生要说定是被人构陷……”
“他不管秋水,可我却不会。原本我还对秋水有些怨气,后来便只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太子妃有些怅然:“我早也瞧出来了,秋水的眉眼有三分像阿姐。可我却不曾见秋水对他做什么越矩之事。秋水是个很好的姑娘,安安分分。她一直不敢见我,整日只在寝殿里。我知道,她也不愿意叫他为难……毕竟她到如今还是无名无份的……”太子妃低下头,似乎有点自责,我心中一紧,越发觉得酸楚。
“今日晚膳前我原想着去瞧瞧秋水,算算日子也快了,本想着把她接到我殿里待产。一去才发现她那里已经乱作一团。我瞧见一个老婆婆进进出出,问了才晓得,时候已经到了,秋水打算自己熬过去。我晓得那种凶险,却不是常人熬着便能熬过的。而除了那个老婆子,她身边必然一个陪着的也没有。我有着身子,不好进去,却听到秋水痛苦的声音。她并不敢喊出来,只极力压着。那声音听着让人胆战心惊,这么拖下去,秋水怕是要出事。事情紧急,却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着人往宫里请了太医。原本都打点好了,却不想他不知如何知道了,跑来同我大闹一场。”
我低头不语,方才景克庄亲自来请了太子哥哥,这样看来,这事宫里也知晓了。
太子妃似乎有点愧疚:“本不该把你叫来,还叫你掺和进这事。可我心里着实很慌,怕秋水有些什么事,也怕……”一瞬心如刀绞,她本是最没忧虑的,如今却要一力抗起这些事,那些分明应该是他负责的东西。
太子妃轻轻拍拍我的手,似是安抚,我知道,此时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我未曾想过太子妃这样明媚一个人,竟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分明将一片真心全都拿出来与了他,分明最为旁人考虑,可终究没有人念她的一点好。在这东宫里,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过她,没有人想过,她的心也会痛。纵然瞧着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可是,她的心,也会痛,并且那样的痛苦更甚。
既然在这里过得不快活,那么,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伸手拿过一旁架子上剪灯芯的那剪子,又随手扯下发带。发带从中间被一剪为二,飘飘然落到地上。
太子妃的眼睛一瞬亮了,惊异的看着我。她一定明白了我的意思:分钗断带,从此恩义绝。我开口,颇有些激动:“我去求父皇,父皇一定能同意你们和离。你莫要担心虞家,让虞家保全脸面的法子,宫里多的是……”
太子妃摇摇头。
我继续道:“已经到了今天这般,倒不如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待你……”
太子妃安静乖顺的笑着摇摇头。
一瞬间我却无法说下去了。纵然父皇真的放她出宫了,就算她真的能割舍对他的感情、舍得离开阿厌,天大地大,又有哪一处能容她呢?
已经到了今天这般……
太子妃如今乖顺极了,原本若是太子哥哥这般行事,她一定会同他大吵一番,可方才,她只是自责。大抵是因为心死了,而心死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