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高启写的诗很厉害吗?”
宋濂二人走后,沈铭重新躺在阿碧腿上,仰望天空。
听到阿碧问话,沈铭嘿嘿一笑,并未多说,直接将手里的纸条递给阿碧。
“大江来从万山中,山势尽与江流东,这开头一句,气势倒的确不俗。”
阿碧拿着高启所做的诗文,欣赏片刻,片刻后,轻叹一声,“这高启诗文确实厉害。”
阿碧作为沈铭身边亲近的人,得空之时自然也仔细研习过一番经史子集,虽然尚不能比肩当时才子之流,但还是能分的清文章诗词的好坏。
不知想到些什么,阿碧突然笑问道:“公子,我与你相识这么些年,倒是从未见过公子写文章,不知道公子之才,比之这高启、宋濂等人如何?”
说着,轻眨着眼睛,满怀期待地低头看着沈铭。
“呵呵!”
沈铭冷笑两声,不屑道:“乱世之中,钱粮,军权,兵将才是立世之基石,诗词之道,上不能平定天下,下不能震慑群雄,不过小道尔。”
“嘿嘿!”
望着怀里的人不屑的样子,阿碧嘿嘿直笑,仿佛将不信二字写在脸上。
“你笑什么?”
沈铭不禁有些羞怒。
“公子凭日里忙于政务,脱不开身,对诗词之道不甚了解,倒也在情理之中。”
阿碧浅笑兮兮,柔声宽慰。
沈铭抿抿嘴唇,换个姿势,没有继续争辩。
旋即,耳边又传来阿碧钦佩的声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后世开太平。”
“阿碧相信,公子终究有一天能够做到。”
沈铭一听到这句话,便想起来那天自己抄诗失败的场景,越想越觉得羞耻。
“不就是写些诗词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沈铭从阿碧腿上爬了起来,单手负后,遥望远方,目光深邃。
阿碧满脸期待地望着沈铭,只觉得这一刻,纵然是烈日骄阳,也比不得他光芒万丈。
此时,沈铭搜肠刮肚,确实体会到那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痛快。
脑海中曾经背诵过的诗句快速浏览,最后往前踏了三步,沉吟念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诗念罢,沈铭忍不住低声嘀咕两句,“这是清朝的诗句,这世上总归没有纳兰吧?”
说罢,眼角余光偷偷看向身后的阿碧。
只见,阿碧此时目瞪口呆,怔怔出神,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刚才的诗句。
良久,眼角流下两行清泪,脸色苍白,目光极其复杂地望着沈铭。
“公子是厌倦了阿碧吗?”
沈铭微微愣神,又仔细想了想刚才的诗,旋即反映了过来。
意境不对!
这首小词说的是初见美好,后来相处却产生怨恨,最后空留遗憾。
“为何别的人都可以从来不论诗词意境含义,信手拈来?”
沈铭不由得哀叹命运不公,在他原本的设想中,阿碧应该满脸不可思议,然后为其才华倾倒,满眼小星星才是。
接下来的桥段应是,无意中自己所做诗词,传唱天下,引得当世才子叹服,佳人入怀。
哪成想。
“唉”
沈铭长叹一声,转身走向阿碧,温声道:“这些都是我偶然间看到一个人写的,并非是我所着。”
阿碧闻言,还是有些不相信,疑问道:“是谁?”
“那是一个叫纳兰性德的人写的,除此之外他还写了许多其他的诗句。”
“纳兰性德?”
阿碧微微蹙眉,细数自己曾看到过的名家诗句,却并未有名家纳兰性德。
沈铭见她不信,继续随口念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一首首惊艳的词句从沈铭口中吐出,只听得阿碧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伤感,沉浸在绝美的诗词中,欣然忘时。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曹然走过来通知二人用午膳,二人才反应过来。
“哎呀,公子,我给忘了。”
阿碧惊叹一声,脸色微红。
往日里都是阿碧负责食物,今日却未料想只顾着聊天,不小心耽误了时间。
“无妨的,全当给自己放了一次假了。”
沈铭丝毫不在意。
即使是前世,无休止的加班,每年也都会放几天假,更何况府中本就有厨娘。
“走吧,我们去尝尝府中厨娘的手艺。”
……
蕲州城。
这几天徐寿辉过得不是很愉快。
前段时间,自己已经得到仙人指引,欲迁都龙兴,陈友谅上书力劝不说,前两天又给自己上书,要朝廷拨款兴建皇宫。
虽说同样地处大元南方,但是西南之地与东南仿佛像是两个国度。
东南富庶,西南贫瘠,沈铭手握东南,钱粮不计其数,而自己呢?
境内流寇不断,尤其是其中最大的一伙,王权和孟海马,这群人屡屡纵兵掠夺,简直不把自己当回事。
为了对付他们,不得已下令手下猛将邹普胜镇守边界,严防王权、孟海马。
而行军打仗,消耗最快的便是钱粮。
大厅内,徐寿辉端坐上方,心中苦闷不已,抱怨道:“若是我手握东南,又怎会为钱粮费心。”
下方倪文俊闻言,站了出来,作揖道:“陛下,依微臣看,我们并不输于东南。”
徐寿辉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但依旧面色平静问道:“丞相此话何意?东南地理位置特殊,往来商贾不计其数,文人世家如过江之鲫,我们西南哪里能比?”
倪文俊笑笑,淡淡道:“东南之地底蕴深厚,我们西南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但是,若我们能聚集整个西南财力资源,化零为整,未必会弱于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