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后,朝阳谷内……
此时朝阳谷人声鼎沸,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
天人峰、飞来峰、剑峰、紫青峰……
上千名剑修将朝阳谷内外围的个水泄不通。
甚至,连不少长老都来了。
孙玉庭来了。
真一来了。
梦吴月和镜湖月也来了。
国字脸又来了。
唯一可能不会来的,便是徐骁。
孙玉庭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心里是什么表情。
国字脸剑修左顾右盼,试图在人群中找寻着谁的身影。
便在人群中熙熙攘攘,乱作一团的时候,天空中,一道身影疾掠而来。
人影的脚下,有一把如同蛇一样的细软长剑。只是不定睛看去,不那么容易看的清楚。
到了朝阳谷外时,这道身影的速度陡然放慢,从半空中飘然落下。
嘈杂的人群陡然寂静,这个时候,便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疾掠而来的剑修,正是西门破。
西门破缓缓向前走去,他的脚步并不快,四周也只剩下他走路声和呼吸声。
足足过了半晌,一道惊呼声传了出来。
“真气外放,冯虚御风,西门师兄竟然突破了。”
“神游境……西门师兄终于突破到了神游境。”
“是啊,西门师兄修为停滞不前已经数年。据说他后连甚至放弃了修为破境的打算,试图去炼制破障丹,后来因为找不到三生花才作罢。没想到,他终于是迈出了这一步。”
“一甲子之内,破境神游,看来我归元剑派又要多一真传弟子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朝阳谷内如同在滚滚的沸水中投入了一壶油水,炸开了锅。
对于这些赞赏,西门破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他抬起了手,朝着下方虚按了一下。
众剑修陡然寂静。
“诸位师兄、师弟、长老。”西门破高声道,“承蒙宗门庇佑和诸位同门关照,西门破在半月前,已然神游。”
众剑修的目光再次炽热。
西门破又道,“我之道心,坚不可摧。之所以迟迟不敢步入朝阳谷,无他,自忖无法在三位真传师兄的手下撑过一炷香。”
“但今日,我已破境神游,我有这个把握,有这个底气。所以半月前我告知诸位同门,便是想在这个重要时刻,请诸位一起见证。”
众剑修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见证,必须要见证。
事实上,历次朝阳谷的试炼,不管挑战者是成是败,都会有不少剑修自行前来观摩,试图得到一些修行上的经验。
像上次,徐骁挑战那次,也来了不少剑修,只不过远远没有西门破这次多而已。
不过这两次的观摩又有不同。
徐骁未破境神游,又接连失败两次,第三次成功的可能性本来便不大。观摩徐来试炼的剑修,大多是抱着一种兔死狐悲的心理来的。
而西门破在洞幽上境停留许久,此次公布全宗,自然是有几分把握,所以来的剑修奇多无比。而到现在众人才知道他半月前便已破境神游,如此看来,通过朝阳谷的试炼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西门破说完,目光环绕了一圈众剑修,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徐师弟呢?”
剑修们左顾右盼,面面相觑。
“徐师兄好像没来。”有剑修道。
西门破剑眉一挑,“他没来?”
众剑修心道徐骁接连挑战朝阳谷三次,均都是以失败告终。你现在邀请徐骁来观摩,不是打人家脸么?
只是西门破似乎并未考虑到这点,他又重复了一遍,“徐骁没来?”
国字脸剑修应道,“没来,确未见到徐师兄。”
由于王有财跟徐骁的关系,国字脸来朝阳谷的第一时间便开始寻找徐骁的身影了。
西门破点了点头,对着尾随他而来的中年男子道,“啊丰,你再去一趟,把徐骁请过来。”
没错,他说的是请,便是再正常不过的那个请,没有重音的那个请。
一直沉默的孙玉庭听到西门破这句话,突然叹道,“徐骁早就输了,你这又是何必?”
西门破突然转过头,看着孙玉庭,认真的道,“不,徐骁输给我的,只是修为,是时间,他比我晚入门八年,这很正常。如果他没来,那才是真的输了。啊丰,去请徐师弟前来。”
众剑修突然懂得了西门破的意思。
说是没来,其实是不敢来。
这就是心魔了。
是畏惧。
是天堑。
是跨不过的坎。
孙玉庭闭口不语,脸上有些复杂。
因为西门破说的并没有错。
剑仆啊丰朝着朝阳谷外走去,便要执行西门破的命令。
突然,朝阳谷外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徐骁只是迟到了,并非没来。”
众剑修齐齐转头,朝着那道声音的主人看去。
赫然便是徐骁。
徐骁抬头,与西门破坦然对视,“徐骁来了,怎敢劳烦西门师兄去请?”
……
……
王有财如坐针毡。
事实上,才开始修行的时候,他很奇怪。
《剑修法则》和《剑修杂事》中都有提到过心魔。
那时他很好奇,我修我的行,管心魔什么事?
或者说,心生他的魔,关我修行什么事?
但现在他懂了。
心魔不是魔,是执念,是放不下。
徐骁因他而败,因他而去朝阳谷,因他而受伤,因他闭关,因他对上西门破。
若看不到徐骁胜出,看不到徐骁从阴影中走出,看不到当初的徐骁回来,则此心魔永远不除。
心魔不除,他则无心修行。
他已在藏宝坐了十几日,他已忘却了究竟是十几日。但从时间上来算,此时西门破应当快进朝阳谷了。
或是……已经进了朝阳谷?
师行云来看过王有财好几次。
也劝过王有财好几次。
西门破和王有财徐骁之间的事早已不是秘密。
但他劝不动。
十几日来,王有财坐在包间的椅子上,也未修行,也未休息,看起来便好像入了魔一般。
这个入魔,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又十几日后,清雅神色匆匆的推开了包厢的门,看着披头散发、神色憔悴的王有财,她拿出了一个包装简陋的木盒。
木盒外,还萦绕着丹药特有的香气。
这种简陋的盒子无法隔绝空气,药效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流失,所以应当是才盛放进去的。
但这个时候,王有财哪里有心思管木盒是什么材质制成的。
他好像溺水的人,看见了稻草一样,猛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扑向了清雅。
然后,紧紧抓住了那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