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子陵一听，微微一笑说道：“启禀陛下，王公过誉了，或许是微臣年少，故而记性好一些罢了，学过的四书五经十有九倒也记得！”

其实，那一天王承只试的五经，并未说四书，不过这对于邓子陵而言都无所谓。

在座的除了王承之外，一听这话都感到震惊，没想到邓子陵居然如此有信心。

萧衍轻轻点点头，“嗯，徐相公，爱卿就当面考考他！”

“微臣遵命！”徐勉点头领旨。

随后他微笑着对邓子陵说道：“德然，想不到你功课居然精进如此，真让人高兴！现在，我就先考考你记忆力如何。

按照王公考你之法，我随意从四书五经当中摘抄些许句子，我说上句你回答下句，可否？”

“在下悉听尊便！”

“那好，我就先从《尚书开始。《尚书无逸篇：‘厥父母勤劳稼穑’，下一句？”

“厥子乃不知稼樯之艰难！”邓子陵瞬间就说了出来。

“酒诰篇，‘肇牵车牛，远服贾用，考养厥父母’，下一句！”

“厥父母为庆，自洗腆，致用酒！”

“……”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虽说先前王承提起邓子陵的记忆力十分惊人，众人有些半信半疑。然现在亲见以后，其惊讶程度不觉又多了十倍。

要知道，今日这场面，可是皇帝萧衍亲自设计，绝不可能作假。

而且，还有在座的帝国宰辅等读书破万卷之人，都众目睽睽瞅着他呢。

四书五经加起来数十万字，一般考试者，也都是从某一两经当中，选择若干句子，进行填空式的考试，允许有两三成的错误率。

当然偶尔也有全对者，不过那十分罕见，而且大多是靠运气。

现在，徐勉从尚书当中提问了二十句，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不过邓子陵居然一字不差的回答出来，简直如神人一般，众人自然惊如梦中。

“嗯，德然记忆力果然惊人，为我平生所仅见，佩服。下面，我再考考你《礼记！”徐勉紧接着又考。

旁边，王承胸有成竹，面带微笑。

他知道邓子陵一定能够通过策试，自己多半还会得到奖赏。

不过朱异惊讶的神情当中，还藏着几分冷酷，毕竟，邓子陵的小祖父是他对头，而且现在还在廷尉监牢之中呢。

再说，这邓子陵如果得到皇帝的喜爱，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他如今心中非常纳闷，咦？这邓子陵的功课平时也极其稀松平常，为何现在居然长进如斯？

萧衍只端坐在御座之上，一边看着考试，一边双手数着手上的念珠，数着数着，干脆由端坐变成了盘腿而坐。

……

“停！”

三刻钟之后，萧衍终于开了口。

他猛然间的一句话，倒是让众人吃了一惊。

徐勉随即停止了考试，实际上所有的人都看出来，已不需要再试，邓子陵果然有过目不忘之能。

“真想不到，邓爱卿果然有过目不忘之才，天下罕见。朕再亲试爱卿二题，其一，作策论两道。

不过策论太花时间，或许要五六个时辰，今日爱卿口述即可，有口误也无关系，只要理通即可，即刻完成，朕与诸位爱卿洗耳恭听。

其二，爱卿再写两首律诗，题材不限。你既然精通四书五经，想必也是会作诗的！”萧衍笑容愈发灿烂。

“臣遵旨！”

萧衍点点头，随后让起居郎把早已准备好的策试试题拿给他看，这试题萧衍出的。

邓子陵一听，知道一个月之后的考试不用了，今天应该就是大考。

他接过两尺见方的白纸一看，上面第一题是“论君子与小人”，第二题是“论封建”。

第一题自然不用说，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找出名家原文。

第二题虽然也可直接找出一篇大家原文，不过在这里却不能直接用，要稍微做一些修改。

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很简单：自己所知道的那些论封建的文章，全都是反对让皇子拥有兵权、实权的，认为那样会重蹈前朝覆辙，事实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是南北朝时期，萧衍态度不太一样，他为了避免自己的皇朝被他人夺去，让皇族子弟都担任州郡的长官，手握大权，已经对皇室构成了严重威胁，当然有他在问题并不大。

萧衍特别宠幸皇族子弟，心中已完全没有了法律，他连两次要谋杀他的六弟萧宏，居然丝毫不以为意，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自己的这文章就不能随便写。

他想了想，既然萧衍愿意听好的，自己顺着他就是，朱异不就是这样子而获得萧衍宠幸的吗？

政治需要一定程度的妥协，必要的妥协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成功，或者说更大的利益，以便能够实现更大的目标。

再说，这世上的事也无绝对，只要加强对封建皇子的管理，依然可以保证皇权稳固，只不过一般人难以做到罢了。

“陛下，口述或许会言语不当，也或许陛下会听不清楚，干脆微臣还是写出来献给陛下，不需要一个时辰！”邓子陵说道，他要利用这机会取得最大的效果。

“哦？……爱卿既然如此有信心，那就请写出来我等看看！”

萧衍点点头，随后就让起居郎清理完毕案几，并帮他磨墨。

邓子陵谢过之后，开始走到案几旁，伏案疾书。

众人都拭目以待。

不需一个时辰写出两篇策论，这可是极其靠功力的，天下能办到的屈指可数。

旁边，徐勉转过头去对王承小声说道：“安期兄，想不到你居然向陛下举荐了一位大才子，真是一大功劳呀！”

“小弟可不像有些人忌贤妒能！”王承不经意的瞟了瞟朱异，然后继续转头说道：

“对了，徐相公，稍后如邓子陵文章、诗词好，陛下肯定会授予美职，相公猜猜会是何职？”

“这……我倒以为，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陛下亲自授职，这就有多种可能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让吏部刘郎中按照惯例确定，他应该马上就到了，以德然的出身，如果表现上佳，或许会在一班前四个职位当中择其一。”

“嗯，或许陛下也许会听听众臣的意见，看他的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