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和夏晴随小平头上了红旗车，一路无言。只有夏晴在车上左顾右盼，李默知道。她在试图把行车路线记在心中。

红旗车出了市区直接驶向郊外，最后停在一座普通的农家院落前。

“王老就住在这里？”李默有点疑惑，王老作为华国仅存的几位老一代科研人，国家是不会亏待他的。而眼前的这处住宅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农家院子，大门上的朱漆斑斑，甚至门檐上有几片瓷砖已经脱落了。

小平头停好车。一位路过的大爷牵着牛从门前经过，大爷看到小平头，咧着嘴露出残缺的牙齿，含糊不清地说道：“海子，又出去了？”

小平头回过头：“张大爷，我刚出去办了点事，您这是放牛去?”

那位张大爷：“是啊，顺便也溜溜弯，老王头最近身体还好吗？”

小平头回答：“王老的身体还行，有空您来玩。”

张大爷摇了摇头，说道：“知道老王头是大忙人，就不去耽误他的时间了。”

“喔喔..”说着他又赶着那头不情愿的老黄牛走了。

小平头目送老人的离开，然后上前推开了朱漆大门。

普通的二层小楼，院内摆着几盆很普通的花。花儿的品种虽然普通，但看得出也是经过精心照料的，没有一片黄叶，也没有一颗杂草。

李默和夏晴随着小平头进入了院子。

“王老就在二楼，您自己上去吧。”小平头指了指楼梯，说道。

李默迈步上楼，夏晴紧跟其后。

“小姑娘，你稍等一下。”夏晴却被小平头拦了下来，她欲发作，又想到了什么，只得气呼呼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楼梯上的李默回过头说：“你在这稍等我一会，估计王老有事相商。”

夏晴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

二楼的装饰同小楼的破旧的外观迥异。材料用的是清一色的原木软包，就连楼梯和扶手都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响声。李默踏着楼梯来到了二楼。

木质的茶桌，木质的椅子。在一张木质的书桌前，王老拿着钢笔书写着什么。花白的头发，微弓的肩膀，专注的目光。即使李默已经靠近了，他还没有发现。

李默静静的站在旁边，环视四周，如果说这里和普通的农家院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满墙的木质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国富论》，《工业基础》，《计算机发展史》，《探矿的基本知识与我国地下资源的发现》，《地球化学》。书很杂，有经济方面的，也有物理方面的，甚至还有关于心理学的。书架上一尘不染，可见主人经常打理。

许久，就在李默正在看书架上的书时。

“你什么时间到的？”王老从书桌前站起了身，蹒跚的来到茶桌前，拿起一个老式暖水瓶帮他倒了一杯水。

李默连忙接过。“也是刚刚到，您老把我招来有什么吩咐？”

“人老了，耳朵也不灵了。”王老自嘲的笑了笑。

李默连忙说道：“是我怕打扰您老，故意放轻了脚步。”

王老摆了摆手，“不要故意恭维我，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样，自己很清楚。”

“大自然是公平的，花开花落。年轻时你可以尽情挥霍青春，年老了就像慢慢枯萎的花朵一样。”

“坐坐..请坐。”

王老请李默坐在了茶桌前。

然后用锐利的眼神仔细端详着李默，说了一句：“你在颁奖典礼上的讲话，很好，很好。”

原来王老请他来就是为了颁奖典礼上发表的感言？当时李默也是有感而发，时候却觉得那番话发表的不合时宜。

李默说道：“我讲的只是内心的话，也许有些人会把我的话曲解，不过我并不在意。”

王老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细细品了一口，笑着说道：“好，有点做学问的脾气。”

“确实，有一部分人向上面反应，说你的话破坏了团结。如果被M国抗议，那就大事不好了。甚至还建议给你一个处分，并把你的讲话剪辑掉。”

说完，王老拿着茶杯，用他那锐利的眼神盯着李默的双眼。

李默没有一丝回避，说道：“那就随他们去吧，任何惩罚我都愿意一力承担。但是绝对不会收回我说过的话。”

王老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上面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从一穷二白发展到现在，现在强大了反倒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这是什么道理？”

说着，王老起身拿个一个公文袋，上面印着保密字样。王老打开公文袋，里面有厚厚的一摞资料。“李默幼儿园小班时老师的评价：性格活泼，经常被女同学欺负，饭量很好，爱睡觉...”

李默有点哭笑不得，这些评价幼儿园的老师也能写在上面。

王老略过了这些，直接开始念高中的评价：“高一，生性善良，热心帮助同学，学习有待加强。”这是高一时王老师给李默的评价。

李默对这个评价很赞同，高一时自己的学习成绩只能算是中等。

“大一，聪慧过人，在数学上有很高的天赋，是一个可造之材。为人正直，爱国。”这是吴教授给他的评价。

念完这些，吴教授轻轻放下档案，双目紧盯着李默看。

李默觉得这些饱经风霜的人的眼神就像X射线一般，扫视在身上，可以把他的五腹六脏都看得一清二楚。自己所有的秘密在王老的面前都无所遁形。

“我见过太多的天才，他们都是从小聪慧过人，可是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半路出家”的天才。”王老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开口说话了。

刚才短短的时间，李默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也许是我比较晚熟？”李默尝试着找个理由解释。

王老哈哈大笑，“好一个晚熟！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也许正是你的晚熟，我们今天才能得以见面。”

“人的智商是一种很奇妙的事。我曾经见过太多的聪慧少年，少年成名，可惜长大之后却泯然众人。”

“还有一些真正的天才，在国际上斩获竞赛大奖，却被国外的科研机构以种种诱惑吸引。出国留学，最后成为一名外国人。”

“每次看到这种现象，都让我很痛心。但是我知道，并不能埋怨他们，毕竟我们的物质水平距离发达国家还有很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