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贝尔是预言兔一族出来的兔子,被巫师族首领挑选出来送到希瑞尔身边。
其实,首领挑了好几只会巫术的动物,送来陪伴他。
希瑞尔却将它们的本领利用到了极致。
比如,让灵活又会变形的松鼠去吓唬家里的女仆,让神出鬼没的猫头鹰常年跟着肯特伯爵在外流荡,给他使绊子,让他回不了家。
两只大白鹅如果展开翅膀,其实力大无穷。希瑞尔无聊时就指挥它们在后院造了个小木屋。
但是只有希贝尔,一直以来只会吃吃睡睡,整天懒懒散散,从来没有发挥过任何作用。
希瑞尔很嫌弃它,却也将它留了下来。
它是他这十几年来唯一一只偶尔能跟他说说话的生物。
然而,在希瑞尔16岁生日时,希贝尔突然说出了它这辈子唯一的一个预言。
它说,他在17岁成年之前,会遇到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个人。
希瑞尔对此嗤之以鼻。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人生会被别人掌控。
怎么可能失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呢?
希瑞尔这辈子唯一爱护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生命。
因为这是他母亲放弃了所有换给他的,尽管,若是让他自己选择的话,他宁肯不要这次生命。
但是已经拥有了,他便只能按照母亲希望的那样,平安地活下去。
他没有把希贝尔说的话放在心上。
后来某一天,那位所谓的父亲突然来信,说自己娶了个新妻子。
当他真正见到特曼妮夫人时,心里只觉得厌恶又讽刺。
看啊,父亲这样的人,也只配娶这种虚伪又丑陋的女人了。
他对特曼妮夫人带来的两个女儿更是没有任何好感,这样的女人,生出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下意识地无视了在见到那个栗发少女时,心底一刹那的异样。
然而那个少女却是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想到她这么蠢,还同情心泛滥。
只要他假装乖巧地喊一声姐姐,她就会想尽办法地帮助他,还为了他和自己母亲作对。
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家人的吵闹,心底只有漠然和嘲讽。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个呆蠢的少女身上。
不论他如何压制,那种心动的感觉也是越来越无法忽视。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还隐隐觉得有些不可控制,于是便当机立断地让松鼠卡拉去把这一家三口都吓跑。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有资格让他喊母亲和姐姐。
却是没想到,她似乎根本不害怕这种奇怪又玄乎的现象,还主动表现出了对术法的好奇。
他对她的天真只觉得可笑。
若是,若是她有一天真的见到了邪恶的巫术,便不会再笑得这么甜了吧。
她那张漂亮的脸上只会剩下憎恶与恐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心里很清楚。
可是为什么,心中会这么难过呢……
他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还住在这个“家”的时间里,好好和那个有趣的少女相处一下。
就当是一个独特又新奇的玩具,让他在成年前可以享受一下这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然而这种温暖的感觉却像是罂粟,让人愈发不可自拔。
也许从他见到她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难以抑制地上了瘾。
到后来,他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以及那甜甜的笑容。
然后他的心跳便会下意识地开始加速,就像是喝了蜜一样的甜。
却也像张无形而危险的大网,困住了他的整颗心脏。
他觉得自己戒不掉了。
然而,随着悸动感越来越强烈,与之而来的却是日益增长的恐慌感。
他越贪恋她的温暖,就越害怕被知道真相后的她决绝地抛弃。
他甚至还来不及想象她脸上露出的憎恶表情,就已经心如刀绞。
到此为止吧。
他告诉自己。
他从她那里索取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给她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印象,然后独自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却没想到,她才是最先转身离开的那个人。
她找到了那个适合她的人,过上了适合她的生活。
她的未来不会有他。
那短短的四天,像是一个世纪一般漫长。
他一边不断地给她找理由,一边心底却滋生出了各种阴暗的心思。
真嫉妒啊……凭什么?凭什么那个王子可以正大光明地拥有她,而他却只能像个可怜虫一样,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靠着那少得可怜的回忆来取暖呢?
够了……真的够了……四天已经是极限了……
他再也无法忍受她不在视线中的日子了。
就算是毁灭一切,他也要把她抢回来,牢牢地绑在身边。
若是她接受不了,他就毁灭自己。
……
在这痛苦又疯狂的几天里,他甚至破天荒地回想起了希贝尔的那句预言。
他开始后悔,若是他从一开始就相信这个预言,该有多好。
那他一定不会浪费能够见到她的每分每秒,缠着她,对她好,直到她再也无法离开他为止。
幸好,上天还是垂怜他的。
也许是他卑微的祈求奏效了,他的姐姐,最终回到了他身边。
用最温暖最包容的姿态,拥抱住了全身冰冷的他,微笑着接受了他的一切,将他从黑暗拉入了光明。
她以为他心存善念,不忍心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其实不是。
他只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她的身上,不愿意再为其余人牵动一分一毫。
姐姐,你是我这一生的唯一所求,也是我生命的唯一意义。
……
——第四位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