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岩玫睨了他英俊的侧颜好几次,许初彤曾劝她,既然已经跟宗慕晨结婚了,他没什么大错,不让他跟着一起回卫城这不对,孙岩玫当时没听进去。
她会担心,像宗慕晨这种优渥环境中长大的人,来了会让父母感到压力,或者他自己不适应。
尽管婚前婚后来的那两次他和父母都没有表现出类似的情绪,可那时候两个人感情挺好的,又不像现在这么莫名其妙。
孙岩玫是这样的人,如果感觉别人不太喜欢自己,她会立刻封闭自己的感情和情绪,避免让自己在别人的冷眼冷脸中受到伤害。
说白了还是有点敏感的,所以当她一点点开始疏远宗慕晨的时候,她急于让他与自己身边的亲朋隔离,她担心因为两个人不再热闹的感情,他在父母跟前要表现出自己优越感十足的一面。
今天这一幕,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宗慕晨豪门贵公子的教养让他做不出来对长辈冷漠不尊重的样子。
“慕晨,玫玫要去武汉,你能不能劝劝她。”
早晨孙爸爸做了稀饭蒸了包子,看宗慕晨一口气喝了一小碗稀饭,吃了两个包子,孙妈妈以保护生者的立场让她就算想念儿子也不能做出让女儿外出的决定,她还想再劝劝固执的女儿。
宗慕晨给二老一个安心的眼神:“妈,我和玫玫一起走,放心不会有事的。”
国家政策下放及时,疫情很大程度已经有了很好的控制,武汉本市的重要企业通过报批都可以复工了,危险大面上已经很小。
何况只是理智的劝说,站在孙岩玫的立场上,何尝不是对她感情的煎熬和捆绑。她和孙岩豪的感情原本就比一般的兄妹之情来的更加浓烈,所以他才不能对她的决定不是支持,而是为了理智与她讲道理。
这一趟武汉之行,他必须陪她去。
孙妈妈忽而含着泪,不想勾了大家的伤心,她微微仰头克制,“这样……也好吧,至少有你陪着她,我和她爸也能放心一些。”
宗慕晨积极乐观的安慰二老:“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她,把她安全的带回来。”
即便有事,那也是两个人一起扛,总比她一个人那纤弱的肩头有力量的多了。
孙岩玫大清早没什么胃口,一个包子放在盘子里戳了几筷子一口没吃,稀饭喝了小小的两口再也没动过。
宗慕晨把她的稀饭拿过来倒了小半碗到自己碗里,转手推给她:“都喝完,不然不让你出门。”
孙岩玫古怪的看了宗慕晨两眼,这件事没有发生之前,家里婆婆妈妈的琐碎让她心烦意乱,感觉这个男人没有一点靠谱的样子,对生活、对婚姻、对他,一点点失望,也想着快点结束这一切,琐碎的生活日常让她感到厌烦。
但是从他昨晚风尘仆仆的出现,到今早没有一句劝说就决定与她去这趟武汉,心思百转,似乎这个男人的肩膀并不是承受不了任何事,如果他愿意,其实能够替这段婚姻撑起一片瓦蓝的天。
“快吃,发什么愣。”
她胡思乱想,他肩膀撞了她一下,然后又把她戳的稀碎的包子拿过来用筷子切了两半,一半塞到自己嘴巴,一半让她张嘴:“这一半给你,张嘴。”
她敛了敛长睫,眸底他脸上呈现完整的认真,大有一股子她今天不好好吃饭他就誓不罢休的霸道气势。
孙岩玫鼻腔夹着一股酸涩的水分,她吸了吸鼻子,张嘴让他如愿以偿。
孙爸和孙妈被这一幕感动,差点又要老泪纵横。
太难得了,这么长时间只是女儿独身回家,他们以为这桩门户不相当的婚姻,迟早分崩离析,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却给二老注射了这样一剂强心针,一儿一女至少有一个还是幸福的,对丧子之痛的二老这就是天大的抚慰。
饭后,宋晓灵非得逼着女儿女婿休息一下再走,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两个人要靠开车过去,耗费的精气神就不会是一星半点。
孙岩玫明白母亲的意思,三天了,大哥恐怕连骨灰都已经凉透了,他们此时前去除了把他带回来,说白了就是对大家心灵的告慰,还是孙妈妈那句话,活着的人总归是再也不能出任何岔子的。
“老婆,我们几点走?”
两个人分开躺在床上,各自盘踞大床的一边,宗慕晨忽然翻身靠近,将她搂在怀里,呼出的气息带着口腔的热度,散落在开了暖气的房间中。
“中午饭吧,和爸妈吃顿饭我们就出发。”
“行,都听你的。”
也许家里的环境让人觉得轻松,也许宗慕晨没有太多质疑和犹豫的态度让孙岩玫动容,她主动往男人暖意洋洋的怀抱靠了靠,主动和他说起了大哥和姜安卉的过往。
她声音有点江南小女人的吴侬软语,语调轻缓只是陈述,没有添加自己一点的主观意愿,像孩子们睡前的小故事,她负责讲出来,内里深层的含义听的人自己去体会。
“宗慕晨,十二年有多长?”
拿她十三岁到二十五岁的十二年来讲,发生了太多太多或惊喜或意外,有开心也有不爽的事情,可无论任何一种情绪,现在想起来都是美好的记忆,她一个人尚且有这样多的回忆,两个人的十二年,真的就那么容易忘却吗?
宗慕晨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四千三百八十四天,挺长的。”
孙岩玫吸了长长的一口气:“四千多天,应该有不少快乐的事情吧?”
宗慕晨搂了搂她给她无声的支持,说:“等我们在一起十二年,不妨好好的写一本回忆日记,你来主笔。”
孙岩玫抿唇,十二年有多长,他们又是否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不影响孙岩玫头脑发热,“好!”
能不能坚持十二年另说,至少这一刻她的心还有期待,她就不想让自己回避这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