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刷着微博,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手指一僵。
盛夏注意到顾承的情绪,“怎么了?”
顾承把手机递给她。
看到手机上的内容,盛夏的笑容渐渐消失,腾的一下站起来,“开会。”
会议室里,盛夏把这则微博摆到贺小荷和老纪面前。
微博热搜:【#电竞#ML新锐GL#违约#】
【惊霆娱乐:近日,我司发现公司旗下职业选手@ML-GC未经公司允许,擅自与@ML签订了某些职业电竞条约,并作为ML战队现役队长活跃中,已构成违约行为。目前,我们正在努力收集证据,请@ML官博@ML-GC做好相应的应诉准备。】
下面附了一张图片,图上是一张合同,内容全部被打上了马赛克,从脏污的纸面能看出这份合同年代已久。
整张合同只露出了右下方一个字迹漂亮的签名。
签名字迹工整,能看出是被人一笔一划,认真又郑重地写上去的——顾承。
这条微博奇怪的地方很多,最奇怪的要数发博人——惊霆娱乐。
这名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所谓的电子竞技俱乐部,反倒像是经纪公司之类的。
这条微博的下面的评论已经垒成了一座大山。
【GC的大老婆:不是,你一个娱乐公司在这瞎比比啥呢……】
这条微博是早发的,还收到了回复。
【惊霆娱乐:我司更改过公司名称。】
【ML加油:改名连公司性质都改了?那你们公司挺随便啊?】
【Summer永垂不朽:不知哪来的十八线小公司,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就敢来砰我们G神的瓷儿!不要脸。】
【拒吸二手烟:我去查了一下,这公司现在名下就四个艺人,全都在娱乐圈查无此人,只有一个正儿八经演过戏……这娱乐公司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老子是你爹:哎呀,GC的粉还能不能好了?怎么看都是GC违约不对吧?】
【奇奇怪怪:现在Summer不在了,ML还真是什么不入流的玩意都敢来踩一脚了。】
【不是你爸爸:凭什么说顾承违约!一张不知道什时候还打了码的破合同能说明什么?!】
【可可爱爱:真的是......GC别的不行,给ML招黑还是第一名。】
【你爸爸还是你爸爸:楼上眼瞎就去治好吗?GC的操作多精彩,是个人就知道好吗?!】
【电竞小王子:本人技术粉,不知道这些有的没的,但是G神的技术没话说。】
【乖乖:我相信G神!】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ML赞助的事儿还没完全收拾好,这就又出了麻烦,贺小荷脸黑的跟锅底比也不遑多让,“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顾承抿了抿唇,开口道:“这是我原来呆过的一个电竞战队,我在里边呆了五年.....后来,闹掰了,我离开的时候走的急,没想着带走合同,但是当时签的是五年,到现在早就到期了,没想到会出事……对不起。”
“不是你的问题,这群王八蛋,难怪要打码......”贺小荷咬牙切齿。
顾承的事儿,贺小荷都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那个不要脸的战队还敢舔着脸再贴上来,这是看ML暂时没落了,准备趟浑水来讹他们一笔......
盛夏看着那些越来越不堪的评论,神色不定,直到惊霆娱乐再次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男生正在打游戏,男生穿着一条黑色T恤,理了一头干净利落的寸头,因为年纪小,五官还没长开,眉目远没有现在的锋利,不过一眼望去依旧干净帅气。
视频里,旁边的人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只听他笑了一声,带着少年时代变声期特有的沙哑,说:“嗯……好。”
旁边的人问:“昨晚又没睡?”
顾承笑了下:“在沙发上眯了一小会。”
“得,年轻人就是虎。”那人站起身,拍拍少年的肩膀,“好好练,我们战队就指望你了,哈哈哈,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呀,打完这把去睡一觉。”
“嗯。”少年虽是应了,但显然没把话放心上,“谢谢赵哥。”
视频到这戛然而止。
短短二十来秒的视频几乎把顾承在惊霆呆过的事情给捶死了,下面很快就又垒起了新的评论,盛夏没再看,关了手机,冷笑一声,“正愁找不着他们呢,倒是自个送上门来了......”
盛夏冲顾承安抚一笑,“别担心,你带好训练就行,这事儿放心交给我和贺小荷去办,圣神给你出气。”
顾承倒是想帮忙,但是PEC在即,ML还要抓紧训练,他走不开,只能接受盛夏这样的分工,只是道:“有需要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盛夏点了点头,就出去打电话了……
盛夏去了阳台,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本来想今天就和顾承说那个外国医生的事……现在只能往后拖了,反正手腕也还没怎么利索,不急。
盛夏翻了翻通讯录,翻到盛先生的电话号码时,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下,还是打了过去……
不是找不到别的人,只是找她爸更稳妥些,她不会拿顾承的事冒险,而且上次和她妈聊了之后,盛夏真觉得自己以前还挺不是东西的,怎么样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没几秒,电话就被接起来了,传出一道威严的男声,“喂?”
盛夏垂眸:“爸......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盛父挥手制止一旁给他递文件的助理,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今天的热搜?”
“嗯。”盛夏轻笑了一下,盛先生嘴上不说,但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女儿的,什么事儿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撤热搜是小事,麻烦的是这件事的后续处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盛夏捻了下手指,没说话。
盛父继续道:“你要是想把GC当作下一个你培养的话......那势必就不能让这件事没得不明不白,不说清楚,这就是顾承一辈子的污点......”
“他不是下一个Summer......”盛夏顿了顿,微笑道:“他是GC,将会成长为比Summer更耀眼的存在。”
“而且......我也不是想撤热搜。”怎么处理顾承这件事,盛夏有自己的打算,就是可能会让顾承受点委屈......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降低这种伤害,“热搜您就放在那儿别动,找几个人控制一下舆论,把这件事往顾承有苦衷的方向带带,还有派几个人盯着点评论,说的太难听的就给他禁了。”
那头的盛父不说话了,盛夏是盛父一手教导大的,她怎么想的盛父一下子就能知道,不得不说盛夏这个决策很正确,盛父甚至心里是赞赏的,但是......
“你有考虑过顾承吗?他不是和你无关的外人,把那孩子的陈年旧事挖出来无异于刮骨疗伤,你就不心疼?”
疼啊......怎么不疼,盛夏闭了闭眼睛,“我相信他,顾承不是暗自舔舐伤口伤口的小可怜……他坚强、倔强......而且,以前伤害过他的人,我怎么可能就那么白白的算了。”
盛夏想起视频里那个充满朝气的稚嫩少年,那么小的顾承......
盛夏冷笑了一声,不把他们搞得身败名裂她就不是盛夏。
沉默半晌,盛父开口道:“随你,热搜我先找人给你盯着......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我。”
“总归他也都算得上是盛家的孩子了,还能叫外人指手画脚。”
盛夏笑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挂了盛父的电话,盛夏就去了三楼训练室,顾承正带着其他人训练......
顾承背对着她的,不知道盛夏上来了,盛夏隔着玻璃墙看了一会儿,不想影响他训练,回了二楼。
二楼会议室里老纪和贺小荷已经等在那里了,见盛夏来了,忙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盛夏今非昔比,已经是ML新的大老板了,什么事儿都得紧着她的意思。
盛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见那里放着自己的杯子,杯子里泡着的是温热的柠檬蜂蜜水。
盛夏眼里浮起一抹笑意,喝了一口,把打算公布顾承身世的打算说了出来。
顾承加入ML以后,外界除了知道他以前干过主播外,其他信息都是保密的,网上有不少人在猜测他的身世,有的猜测他以前是娱乐圈里岌岌无名的十八线小明星,有的猜测他以前是道上混的,还有的竟然猜测顾承是某个大佬总的儿子,不然为什么会认识盛夏这个富二代?
“这个办法控制好了倒是行,不但能打碎违约的谣言,还能趁热给GC炒一波热度......”贺小荷犹豫的看了盛夏两眼:“但是,这得把顾承过去受的那些苦摆到明面上来……会不会对顾承太残忍了。”
盛夏捏紧那杯柠檬水,面上平静道:“当然是要控制好度的,只公开他和惊霆的事儿,其他的不用。”
贺小荷和老纪无话可说,这真的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盛夏深吸一口气,“这件事儿我去跟顾承说,贺小荷你去联系惊霆,让他们把当年顾承签的合同传过来,他们不给也没关系,你就一直联系,把联系记录保存下来。”
贺小荷下意识说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盛夏已经离开会议室了。
其实当年盛父私底下来找过贺小荷的,当时的ML还什么都不是,他们租了个20平米左右的地下室,没日没夜的训练,各种野鸡比赛都打。
当时盛父什么都没说,问了问盛夏的近况就离开了。
那个时候贺小荷才知道盛夏居然是赫赫有名的盛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当时贺小荷还天真的以为,盛父会暗地里资助他们,结果,好家伙,不愧是盛夏的爸,心比盛夏还狠,即便是当年盛夏被流氓赞助商暗逼潜规则的时候盛氏都没出过手,全都是盛夏自己解决的......就这么摸爬滚打的到了今天,刚刚盛夏那副说一不二的样子,贺小荷不禁有些失神,和她老子真像啊。
盛夏一直等到顾承他们训练结束,就杵顾承房间门口等着,楼底下的青训生们对圣神既向往又畏惧,都早早地回了自个宿舍,偷偷的扒着门缝看她。
盛夏心里装着事儿,没管他们,倒是顾承回来的时候,环顾走廊皱了一下眉,屁大的少年一个个都跟受惊的鹌鹑似的钻了回去。
盛夏笑了一下:“G神好大的威风啊。”
顾承脸色微微泛红,无奈的推着盛夏进了房间。
关好门,盛夏看着顾承的眼睛反而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盛夏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是挺没用的,把顾承带出来了,又保护不了他……
顾承笑了下,拉着她坐下,“怎么了?”
盛夏看着他的眼睛,不放过顾承一丝一毫的情绪:“我想公布你的身世。”
盛夏心道:要是顾承对这个提议有一点的在意,哪怕就一点,她就毙了这个方法,另想别的……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
哪知顾承只是了然的笑了一下,捏了捏盛夏的脸,“我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盛夏一怔,“承哥……你要是觉得勉强的话,不用硬撑。”
把顾承结疤的伤口重新扒的鲜血淋漓……
顾承看透了盛夏的心思,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要是以前的话,有人要我把以前的不堪刨到外人面前给人当笑话看,我肯定要揍他的,但是现在……”
顾承看着盛夏,“我已经遇见了你,这足够治愈我过往的一切悲哀了。”
“盛队……”顾承他说,“如果我以前受的罪都是为了换一个和你在一起的现在和余生……”
“我虽然不能感谢过去的那些事,但也足以包容它们,慰籍余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