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急急赶到时,白舟楫正与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打的难舍难分。她未多想便飞过去帮忙。
白舟楫眼尾余光瞥见她,忙道:“别过来!护好自己!”
宋杳听话的半路停下,看他游刃有余的样子放了心。
她一路飞过来也没时间留意下面,现今两路人打的激烈。明生见她来了,忙飞到他身边。
“杳音,你怎的过来了?未找到人?”
宋杳一过来,眼睛便黏在白舟楫身上,她微微侧首回他:“明生且放心,自然找到了,有人在那边保护,无需担心!”
明生松了口气,又高兴的道:“那便好,此番便未白忙一场!”
宋杳点头,她已无暇说别的了。她此时所有注意力均被白舟楫吸引了去。
她第一回见白舟楫与人动真格的,术法切换自如,动作利落,时快时慢,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然而每一回出手均那般干脆潇洒,如流风之回雪,崇山之飞烟!
他转身挥剑的一刹那,宋杳心跳都停了一下,他本便冷漠的气质,因这个动作更加的冷冽,月光下整个人禁欲锋利。勾的她心颤啊颤的。
她从未见过一个人打架竟能如此迷人!当真祸水!
她认真回想了一下,这些年在临端,她见过最多的男子打架便是司幺宝。
每每他的好吃的被偷时,他便去找人打架,小时候,一身是泥灰头土脸的回来。等大了,倒是没有泥了,不过那架打的着实没劲,每每她看的呵气连连。他打架还废话良多。
比如:你为何偷我的烤鸡?
不承认是吧,我打的你承认!
让你下次再敢偷!
丫的!敢打我脸?
看我不打你屁股!
丫的!还敢打我脸,我抽烂你屁股!
哼!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了,每每说到这句话时,便是他打不过了,轮到她登场了。
宋杳发现,白舟楫当真是她两千年来见过打架最好看的人!瞧瞧那速度快而准的利落动作,瞧瞧那坚毅冷冽的眉眼,瞧瞧那紧绷的下巴,便是连握剑的手都修长好看。
当真是忒帅了!
她站在半空看的目不转睛。明生当她担心白舟楫,忙安慰她,
“他打不过二师兄的,你无需担心。”
宋杳下意识便想说:谁担心了。话到嘴边发现不大好,不担心,她如此目不转睛的看着人家是在干嘛?
她笑了笑,强迫自己从白舟楫身上移开目光,看向明生。
“呵呵……不担心不担心。”
她想了想找了个话题,“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怎的打起来的?”
明生便一五一十的道明了经过。
她去找孩童时,他们便到了。桑侍卫在营地门口通报身份,他们的人进去汇报守备。她猜说的便是右一黑。
等了没多久,一位姓郑的千总出来迎接他们。在营地门口时,让他们亮明身份。
桑侍卫拿出德王府腰牌。郑千总却未让他们进去。
“不知桑大人来所谓何事?”
郑千总大马金刀的堵在营地门口。
桑侍卫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语气,“奉命调查一桩案子。”
郑千总不卑不亢的回道:“可有陛下御令?”
桑侍卫表情不变,“德王办案,无需陛下御令,这你是知晓的。”
郑千总同样态度不变,“德王办的一向与仙魔妖有关,陛下亲赐特权无需御令。可如今你们带个金鳞队的人来我军营办何案子?我军之中难不成有妖魔不成?”
桑侍卫认真点头,“确有这种可能。”
郑千总嘿了一声。他终于变了表情,他有些嘲讽的道:“证据,证据呢?”
桑侍卫又认真点头:“有,未带来,怕你们销毁证据。”
郑千总是守备一手提拔上来,他是何等信任守备大人,“哼!我看你们便是找茬的!”
桑侍卫也是个妙人,依旧一个态度一个语气说:“我们王爷不屑找你们守备大人的茬!”
那意思,他们王爷是一品,还是皇亲国戚,你们守备一个七品芝麻官犯得着他们王爷自降身份吗?
陈千总听出他的意思,有些恼怒。
桑侍卫又道:“叫你们大人出来,抑或我过去?”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陈千总立时戒备起来,两边人马立时紧绷安静。
他想起守备大人的交代,今日绝不能让任何人进军营。
他手握刀把,随时准备刀鞘分离。
“便不劳您大驾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您没有陛下令牌,若是擅闯军营,我等按律会按敌军处理。便是德王与你到陛下面前也难辞其咎。届时后果严重,还请桑大人三思!”
这一番连削带打,宋杳真想不出竟是那位看上去一板一眼的千总说出的话。
桑侍卫自然不放在眼中。他只朗声道:“冯中平,你确定要一个千总在此阻拦,你却做那缩头乌龟吗?”
郑千总脸色一变,军营里呆久了,还没人敢如此轻视他。他正欲还击,听见一连声大笑。
“阁下如此盛情,冯某岂会推却!不过,你与郑千总之言下官也听到了几句。确如郑千总所言,您莫要为难我等。”
郑千总身后走来一个黑瘦,中等偏高的中年男子。
桑侍卫看见他出来,也未下马,仍稳稳的坐在那里。他举高临下的看着冯中平。
“本官携德王手令彻查军营,不是为难你,而是秉公办理。若是你们拦着不让进,才是为难我。”
冯中平双手背后,“冯某只认陛下手令,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何时轮到你们德王管了?”
这话不可为不诛心。与说德王谋反无异了。
却不想桑侍卫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冯中平,你当真不要脸面,本官便更无顾虑。我今日来,便是有证据证明你们有人与魔族勾连,并与一桩孩童走失案有关!”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士兵们虽未出声,可各个心里吓了一跳。
冯中平倒也沉的住气,他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桑侍卫不欲再与他废话,“你让是不让?!”
冯中平退后几步,“没有陛下御令,恕难从命!”
两方大战便一触即发了。
而此间过程,白舟楫均站在树上看着,他未露面,也无需露面,他们的事情便让他们自己解决。况且他始终担忧,军队里混进了魔族,他还是伺机而动的好。况且还有明生在下面。
起先两方一直是正常攻守。可焦灼了许久,冯中平担心秘密暴露,虽然他已派了心腹彭先生过去转移孩童们。他希望速战速决,便朝身后喊了一声:“长春道士!”
一个穿着道袍,手拿浮沉,方形脸,中等身高偏瘦的道士走了过来。
他与道士交代了两句,道士马上飞向桑侍卫,而此时在桑侍卫身边受着的明生,瞧见有人飞过来,立即迎了上去。
冯中平未想到对方也有修仙的,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桑侍卫腾出手便攻向冯中平。
而这道士确有两下子,明生对战经验不足有些吃力。白舟楫便现身接了盘。
宋杳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又忍不住眼光追随他。看了半晌,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她扫了下下面的战场,立时觉得不好了,大哥,他们这是真搏命啊!
她眼眸微转,放大了声音道:“各位,桑大人所说均是实情。营地里藏了十二个孩童,在陈校尉的帮助下我已救下他们。彭先生也已伏法。吴校尉起先也同你们一样怀疑,直到见到了孩童。”其实是听见了那几声‘你大爷的’,不过这不重要。
“如今,吴校尉在营地南侧守着这些孩童。冯中平,你便无需叫人去抢人了!你抢不过的,那边有我两个修仙的朋友!”
黑灯瞎火的她也懒得认真辨别他的脸色,想来不是猪肝色便是白灰色。
宋杳停下来轻了轻嗓子,打算中气十足的道出最后一段话,她吸一口气,扬声道:“你们不信我也要信他!”
她手指着白舟楫,“他是从风派弟子!他在这里,无需我说你们也该猜到为何了。”
此时下面人打斗已有些放缓,冯中平心道不好,他连忙大吼:“你说他是从风的,他便是?休在这里煽动人心,我军儿郎意志坚定,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忽悠的!”
士兵们服从军令已成习惯,即使他们有些疑惑,始终也没放下手中动作。
宋杳冷哼一声:“你当他们是傻的,会一直被你匡骗?他们难道瞧不出打架打的如此帅的他,除了是从风的人不做他想?”
白舟楫恰在此时一剑挑了长春道士的拂尘,回旋一剑架在他的脖颈之上,剑身还有蓝色微光,长身玉立,潇洒不羁。
他听到她说的话,立时看向她。忍不住轻轻的笑了,那眸光温柔晶亮。
明生呆了呆,忍不住别过头去,算了,他也已经习惯了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宋杳此时不知为何有些脸热,她判断依然是自己面对美色定力不足。
她立时掩饰自己的失态,忙偏首,一指长春道士,“姓冯的,你那道士已被抓,你也乖乖伏法吧!”
冯中平背脊一僵,脸色阴沉,宋杳以为他会拼死抵抗,不想这老小子竟然抓住机会从桑侍卫剑下逃了出来,施展轻功逃向树林。
宋杳叹口气,手指一点。只见冯中平便像无风的风筝,以展翅高飞的模样直接掉在了地上,激起一地灰尘。
嘶,好疼。宋杳忍不住哆嗦一下。
桑侍卫一下跃过冯中平,呆了呆,他未曾想这般容易便追过了头,看了看空中,不着痕迹的收了剑。脸色平静瞧不出异样。
明生楞楞的看看她,又看看地上的冯中平,“杳音……”
宋杳摆摆手,“你们的门规,不是我的,我师父不说的!他老人家只会告诉我,无论对方是什么人若是胆敢招惹我,便打回去!倘若打不过,告诉他,他去揍!”
明生默默的撇过头。
冯中平以这种方式被抓,在场的士兵均停了手,便连郑千总脸色也阴晴不定。
他上前一步,“营里当真有孩童?”
宋杳颔首:“本女侠从不匡人!”没少匡神仙。
长春道士交给明生看着。白舟楫飞到她身边,脸色柔和的与她说:
“辛苦了!阿音!”
宋杳仗义的挥挥手,“不辛苦不辛苦!你才辛苦!不过,我倒是羡慕你,我还没打他们便怂了!”
白舟楫见她遗憾的说完话便要落地,底下一群衣衫不整,有血有灰的男人,再看她一张清丽脱俗的模样,立时绷了脸,拉住她的手腕飞到营地外面的空地之上。
宋杳未想到他有这操作,虽然不知晓他为何又冷了脸,不过她也无所谓,男人心大头钉!
于是,她拉着他兴冲冲的往营地南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