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匹经桑齐这么一吓,倒是老实了,问什么答什么。
这一回宋杳和白舟楫也进了审讯室。
据李二匹交待,昨日是那人的大管事找上了他,要他拿着那人的腰牌去找三个人。要这三人埋伏在东西北三个城门之外,若是有衙门的人出来,便跟上去。跟上去截住传信的信鸽,再放另一只信鸽。
李二匹本是街头混混,平日里做鸡鸣狗盗的事简直是家常便饭。一个偶然的机会于半年前开始为那人办事。最经常做的便是往来附近五个县送信。
虽然如今生活无忧,可他早便有些腻歪了。按他的话说,毕竟曾经他也是道上有名号的人物,如今年纪轻轻金盆洗手他总有些空唠唠的。
可那人有时会严厉警告他,不许再做从前营生,他惧怕他,便管着自己不出格。
未曾想临时交给他这样一个出格的事做,他意外又惊喜,同时也有了原来那人也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正直的想法。
后来他顺利的拿到了两封被劫的信,他以为同样会顺利拿到第三封时,却不想栽到了他们手里。他不知晓的是另外两人在交给他信之后便被扣了。
三子又问他放飞的信鸽是给何人,平日里替那人送信均是给何人,还帮他做过何事。
他除了能说出往日与他交接信件的人,其他什么也不知晓了。
三子看向他上司,他家上司点了点头。三子要他画了押。正欲叫人带他下去。宋杳忽然说了话。
“每一回你接到手里的信均是那人亲自给你的吗?”
李二匹从进了审讯室便一脸土灰色,堆坐在凳子上,“不是。”
“是谁?”
李二匹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大管事。”
宋杳又问:“你带回来的信呢?”
“也是他。”
审过之后,宋杳回去与白舟楫阿灰用了午饭,将这两日的事讲给了阿灰。
阿灰听后沉默了半晌,“出人意料。”
宋杳点头,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倒是情理之中。”
阿灰想了想,“你们之后欲要如何作?”
宋杳看了看白舟楫,白舟楫也正看着她,两人对视一眼,均心领神会。
“等下去寻桑侍卫商议,他若说的可行我们便配合,不可行……也总要还阳城一个安宁。”
阿灰挑眉,笑了笑,“行!你们只管冲锋陷阵,我给你们压阵脚。”
宋杳向着阿灰笑咪咪举起茶杯,“谢了!女将军!”
阿灰起身走了,懒得搭理她。
白舟楫看看天色,神色和缓,“还早,你去里间歇一歇。走时我叫你。”
宋杳哪好意思在他面前睡觉,虽然还隔着帘子。
她站起来,抻了抻身子,“不用了,咱们逛逛园子。”
她没说她早上其实逛过了的,此时便随着白舟楫走,白舟楫注意力均在她身上,也便走到哪算哪。
“阿音,有何想法?”
宋杳背着手,闲散的迈着步,“阳城只是一角,一个角一个角的挖太慢了,总要抓到他身后的人。”
白舟楫勾起嘴角,眼里微光晃动,他们两人最近倒是越来越有默契。
“背后之人无外乎便是三品以上的人。德王在京中应是已开始调查了。”
一个念想忽然闪过,宋杳挨近了一些,小声道:“不会是陛下吧?”
白舟楫顿了一下,缓缓道:“应当不会。当今陛下性情温和,喜文不喜武。倘若真是他”白舟楫顿了一下,“师父会出面。”
宋杳迟疑:“你家师父还能废帝王?”
白舟楫颔首。
宋杳嘶一口气,“那这帝王做的,岂不是在给你家师父打工?”
白舟楫敲她脑袋,“胡说什么!倘若帝王心术不正,勾结妖魔欲乱天下,我们五派岂会坐视不理。可他若不碰妖魔,不挑大的战事,他便是再昏庸无度我们也不会插手帝位更迭。”
宋杳一步跳开,摸了摸头顶,“白舟楫!不许再敲我头!我又不是小孩。”
白舟楫看着她有些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虽然不大明显,“好。是我的错。”
宋杳撇他一眼,算他认错痛快,也不再计较,她性格一向有些大咧,况且也不是真的生气。
末了,她煞有介事的叹了一句:“打工人的悲哀!”
两人下午与桑齐商议了一个多时辰,毕竟如今只有两个外围人员认了罪,而他们所知晓的情况实在有限,不过一条,倒是可以先查查与他有书信往来的几个人。
但是还是有些慢,毕竟白舟楫和宋杳还要去参加青君会。而那才是重头戏,在此之前掌握越多情况越好。三人对此详细商讨出了一份计划。
只是他们三人谁也未曾想到这份计划还未实施,便被雪藏在了摇篮里。
原因是,申初时分,宋杳与白舟楫刚刚从桑齐书房出来,迎面便碰上了五子。
五子与他们匆匆打了招呼,便进去向桑齐汇报情况。他们便没急着走,又进了屋子,听清了五子的话。
钱虎求见桑大人有要事禀报,还带了四个人来。
桑齐显然也有些意外,“可知是何人?”
五子摇头,“不知。均戴着帷帽,看身形,像是一个妇人和两个少年一个孩童。”
桑齐想了想道:“带路。”
宋杳和白舟楫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待到了一个小院子前,他们看到了守在门口的钱虎。宋杳对钱虎印象很好,当初孙六能出现在公堂之上,他功不可没。
钱虎看到他们四人,不由愣住,因为他看到了白舟楫,那日在公堂之上他对此人印象深刻。他又连忙看向他旁边的姑娘,此貌美姑娘正含笑望着他。
他顿了顿,半晌缓了缓心情,忙行礼,不过倒并未让开房门,他堵在门口,看着桑齐道:“可否请桑大人一人入内。”
桑齐面无表情,“他们均是我信的过的。”
钱虎站了片刻,看了眼宋杳和白舟楫,让开了身子。他跟在桑齐身后进了房门。房屋正堂上坐了四个人,其中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童。
见他们进来,妇人抱着小童连忙起身,另两个少年模样的人也跟着起身。
妇人将小童放到地上,摘了自己和她的帷帽,两个少年也摘了帷帽。
这回桑齐倒是有了表情,意外的表情。他们怎会来找他?
钱虎上前递给桑齐一封信,桑齐拆开信,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酉正,西城门外五十里林中见。
桑齐问钱虎,“他给你的?”
钱虎颔首,“正是。”
桑齐又看向妇人,“夫人所来何意?”
妇人一身烟色长裙,气质沉静,她眼中有些迷茫,“家夫安排,我也不知他是何用意。只说明日一早来接我们。”
宋杳挑眉,嘿……有志气!明早?哼!监狱见吧!刚刚她和白舟楫也看清了纸上的字。
桑齐颔首:“夫人只管安心住下,如有何事可着人找本官。”
妇人道好。
出了门,桑齐吩咐了五子几句,之后小院周围明里暗里守了不少人。另外钱虎留在了院内。
三人又回了书房,重新布置今晚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