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蛇岭很热闹,胡子和郑老三带着人正在平整那片山坳,准备当做提炼铁矿石的场地用。
这里要开采煤炭,本来人手就紧张,现在又要盖工坊,人就更显得不够用了。
要干的活很多,李庭岳要的又急,只能从冯家镇调派人手,顺便把一批做好的弓弩和唐刀送回去。
李庭岳已经二十多天没有回冯家镇了,照现在的样子,腊月之前他是回不去了。
俗话说,冬至的饺子,夏至的面。
今天就是冬至,李庭岳正在带着几个妇人包饺子。
馅儿是猪肉大葱的,在冬天要找大葱可不容易,幸好他在冯家镇的菜窖里储备了足够多的大葱,不然就只能单独吃猪肉馅的了。
几个妇人也是跟着自家男人从冯家镇过来的,平时在这里也是负责给乡兵们做饭,没事就缝补衣服和被褥,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只是山里的生活太单调,她们身为妇人,只能在山寨里待着,又不能出远门。
不过话又说回来,冯家镇在李庭岳来之前不一样穷的叮当响吗!
现在至少吃穿不愁,再也不用为了一口粮食冬天还要去山里和野兽拼命。
只要有妇人的地方,就注定不会平静,这个道理李庭岳是深有体会。
几个不知是谁的婆娘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边包饺子,一边拉家常。
李庭岳都不知道她们哪来那么多话,尤其是还要拉着自己说话。
“公子呀!你和白姑娘什么时候成亲啊?我们家那口子可念叨了好几天了。”
一个左脸上长着一颗麻子的妇人手上熟练的擀着面皮,眼睛却看着李庭岳,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耽搁。
“我……我和白姑娘成亲?”
几个饺子在煮沸的开水里翻滚着,李庭岳捞起一个,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刚想尝尝咸淡,被这句话烫的直吸凉气,差点整个吞下去。
他眼角不自觉的看了看厨房敞开一道缝隙的窗户,刚才好像看到白翎羽从那里走过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要是这话被她听到了,估计又要好几天不理自己了。
记得上次好像就问了她一句,冬天这么冷,为什么只穿了一件单衣,里面有没有穿别的衣服。
就被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接着就把一队乡兵带了出去,两天后才回来。
被带出去的乡兵回来后就直接瘫了,看他们吃饭时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被白翎羽虐待的不轻。
从那天之后,李庭岳就不敢随意和白翎羽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我说公子呀!你干嘛一副小心的样子,白姑娘就是在这里我们也敢说这样的话,你不知道,上次我们还和白姑娘讨论过你呢!”
“和白姑娘讨论过我?”
李庭岳这下好奇了,赶紧追问了一句。
话题打开,妇人开始畅所欲言,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好不热闹。
听了半天,李庭岳算是听明白了,这些妇人和白翎羽关系不错。
除了没见过她的真面目,也会和她和一些事情,说的最多的就是李庭岳。
有妇人问白翎羽,对李庭岳有什么看法。
当时白翎羽好像说的是“此人不讨厌”这句话。
妇人们的脑子天生就充满了想象力,不讨厌被她们理解成了白翎羽对李庭岳有意思。
听着妇人们喋喋不休的争吵声,李庭岳把煮熟的饺子从锅里捞了出来,悄悄的离开了厨房。
端着一碗饺子,他来到了铸造弓弩部件的房子里,郑老三正拿着一个刚铸造出来的部件仔细的看。
李庭岳把那一碗饺子放到他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
郑老三的桌上还放着之前开模铸造的弓弩部件,两相对比之下,他随手把之前的那个扔进了废铁堆里,把剩下的那个放到了桌子上。
端起面前的大碗开始大口吃饺子,边吃边赞叹道:“不错,咱寨子要说做吃食,你的手艺比老赖强多了。”
李庭岳也不说话,就看着郑老三吃饺子。
记得上次吃饺子还是住店的一位管事过生辰,李庭岳才亲自包的饺子送过去。
好像距离现在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郑老三也不管李庭岳在想什么,吃完了饺子一抹嘴,把桌上的弓弩部件推到了李庭岳面前。
“以前开模铸造的部件需要再次锻造,这次不同了,只要稍加打磨,就可以组装成一个完整的弓弩,这样,咱们的速度就能快很多。”
郑老三黝黑的手上满是老茧,一双手又粗又短,看着滑稽,却非常有力气。
李庭岳拿起桌上的弓弩部件,满意的点了点头:“咱们人手不足,一切都只能慢慢来,等过几天冯家镇的的兄弟们过来了,就能把框架打起来。”
他所说的框架就是提炼铁矿石最原始的工序。
不管如何,铁矿石他是一定要弄来的,即使杨旭和江舟看起来不难么老实也无所谓。
只要能提炼出钢铁,其他的李庭岳早就做了安排。
……
就在李庭岳和郑老三在讨论开工厂的事宜时,远在洛平府东门,一对骑兵打马进了城。
他们毫不在乎路旁的孩童和商贩,横冲直闯,一路鸡飞狗跳。
街上的人敢怒不敢言,只能暗自吐两记口水,心里骂几句,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进城的时候,守卫城门的正是队正张北和,先前的一人只是向他晃了一下手里的腰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带人进了城。
张北和没看清那人手里的腰牌,但看装束也知道,这群人是某一郡守的护卫,不敢拦阻。
洛平府说是府制,实际却更像是县制。
太守冯推之更像是一个县令,只因洛平府地处西北,乃是要道,才设立了府,让他做了太守。
按照大晋官制,他这个太守是最末流的,手里只有三千兵马,还要受秦雍两州的节制。
也就是说,这两州的话冯推之都要听,谁也得罪不起。
这队骑兵足有五百人,一路直接来到了太守府门前才停下。
“在下襄阳太守府校尉都督陈克季,求见太守冯大人,劳烦通报一声。”
领头那人下了马,把手里的腰牌扔给了府门前的守卫,就和另一人一同站在门前等候。
守卫不敢停留,接过腰牌就进了府门去通报。
陈克季旁边那人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一张脸被寒风冻成了紫色,死死裹紧身上的皮裘,嘴里呼出的白气让眉毛胡子上沾染了一层白霜。
“陆兄,你这样见冯大人有些失礼呀,不如你不要进去了,事情我都知道,还是我来说吧!”
陈克季很瞧不起陆鸣,不是因为他拍刘平的马屁,而是他竟然出卖了以前的主家陆家。
害得陆家如今被刘平差点抄家,家里男丁几十口都被关进了大牢。
这种卖主求荣的人是陈克季最看不上眼的。
“陈兄说哪里话,我……我们都是为……为太守大人做事,何来……何来失礼一说!”
这一路把他冻的实在够呛,现在猛然停下,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了。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那个进去通报的护卫走了出来。
把腰牌还给陈克季,说了句“大人有请”就带着两人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