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算上次为白翎羽治伤,这次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肤如凝脂、温润如玉……
李庭岳反手握住了白翎羽的手,细细的摩擦,感受手指的润滑。
白翎羽目光流转,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又抬头看了看李庭岳的目光,在她没被面纱遮住的额头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
情绪表达越来越丰富的白翎羽让李庭岳极为高兴。
这座冰山已经被自己融化了大半了,剩下的一小半成亲后就能完全融化了。
两人静默了片刻,李庭岳才开口:“冯家婆婆说成亲之前咱们不能见面,你怎么出来了?”
“那女子对你有不轨之举,我若不来,难保你不会被她迷惑,以后不可和她来往密切。”
白翎羽的眼神一直看着两人握着的手,十指紧扣,不停的开合,像一个刚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
李庭岳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却感觉她好像在笑,嘴角上扬,眼睛微眯。
她的语气很轻柔,平缓舒畅……
可意思也很明确,就像动物留气味画地盘一样。
李庭岳的身上就留下了白翎羽的气味,地盘画好了,就是在警告其他人不要来打扰。
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成了白翎羽圈养的小动物。
“对了,明天要去马王山,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老大都要求带着未来弟妹去了,要是这点都办不到,还不被山寨的兄弟们笑死。
他可以想象,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人回山寨时刘一斧的表情。
李庭岳说话的同时,小心观察白翎羽的眼神变化。
见眼神依旧清澈,并没有露出皱眉,或是眼神锋利等情绪变化,就知道事情可行。
“嗯!”
白翎羽眼睑低垂,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李庭岳一阵激动,有种带媳妇回家见家长的感觉。
手上用力,更加紧握住白翎羽的小手。
……
“我觉得,公子有些配不上教练。”
一个剑戈兵士躲在角落里,扒着门角,探头探脑的向大堂里看。
阴暗的角落遮住了他的身影。
这里不光有他,刚才在大堂吃饭的人全都在这里。
这个兵士刚说完,就感觉气氛有些古怪,向其他人看了一眼,立刻改口:“公子和教练真是天作之合。”
“我怎么觉得,你第一句话很有道理。”
大猛小声嘀咕了一句,其他人都暗自点头,赞同他说的话。
“那个姐姐好漂亮,就是她要和大哥成亲吗?”
作为一个刚进入冯家镇的小萌新,姜洛儿除了眼前的这些人,并不认识其他的人。
“那就是教练,洛儿,以后和教练好好相处,她会教你很多本事,你看七哥,本事这么厉害,都是教练教的。”
小七恬不知耻的向姜洛儿小小的脑袋中灌输自己很厉害的错误思想。
“七儿呀!欺骗小孩子可是不好的行为。”
“就是,咱们剑戈,啥时候吹牛都轮到你了。”
一群剑戈的兵士都是跟随李庭岳去过洛阳的人,彼此都很熟悉,互相拆台的事情也不是做过一次两次了,谁也没有丝毫坑兄弟的负罪感。
“我怎么吹牛了,你们没看到去洛阳的路上都是你们骑马,我赶着马车吗,那是公子信任我,这就说明我比你们厉害。”
小七有些着急,没有压住声音,嗓门高了一些。
他刚说完,房间里突然变得一片黑暗,烛火不知道怎么熄灭了。
众人安静的待了片刻,听不到声音,有人就点亮了火折子。
大堂里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人了……
……
夜晚的风很冷,尤其是西北的冬天,最主要的是,还是在房顶上。
或许可以这样说:在夜晚冬天西北的房顶上躺着看星星实在太冷了。
此时的客栈房顶上就有两个不怕冷的人在看星星……
至少白翎羽不怕冷。
李庭岳虽然冷的直打哆嗦,却依旧指着天上的星座向白翎羽显摆自己的知识。
其实他对星座也是一知半解。
能够认识的星座少的可怜,可就算这样,还是依靠以前念书了解的东西把星座的事情说的头头是道,顺便还能讲几个悲伤的小故事。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被他移植到了汉朝。
罗家的公子和朱家的小姐相爱却不能相守,被两个家族最终生生拆散的故事听得白翎羽泪光盈盈。
这也就是白翎羽没有经历过世俗熏陶。
要是换做王洛筠或是七公主,这个故事不仅不会感动,李庭岳还会被喷的体无完肤。
“私相授受”一个词就不是他能招架的住的。
自从上次作诗被白翎羽质疑了之后,李庭岳已经暗自发誓不在她面前作诗了。
太丢人了!
讲故事总不会被质疑了吧!
果然,白翎羽也逃脱不了女孩子的俗套,情爱故事就是她们天生的软肋。
不知不觉已经后半夜了,白翎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李庭岳怀里,眯着眼睛,听他讲故事。
李庭岳怀里很暖和,后背却很冷。
温香软玉入怀,心里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只觉得很自然,好像本来两人就应该这样。
星辰如海,这里的空气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每一颗星星都清晰的映入眼中。
李庭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按理说这么冷,怀里又抱着一个美人,应该是睡不着的,可偏偏他睡的很沉。
……
日出、小镇、乡民……
冯家镇的围墙只有五米高,还没有城门,只有几根粗大的横木做成鹿角状拦住了城门口。
城门已经在做了,负责监工的就是崔师傅。
一段时间不见,崔师傅更加的沉默了,见李庭岳的时候只是抬了下眼皮,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李庭岳知道他的脾气,也不生气,看了一下城门的厚度就舔着脸和崔师傅说话。
崔师傅犹如傲娇的男神,除了嘴里“嗯”“啊”的应付两声,就是埋头干自己的活,不时还在城门上吹两口气。
扬起的锯末弄了李庭岳满头满脸。
见崔师傅不理自己,李庭岳也不会自找没趣,转身离开了。
今天还要回马王山山寨,实在没时间和崔师傅这个小气鬼怄气。
等有时间再问他为什么生气吧!
巳时过半,一行人离开了冯家镇,向马王山山寨而去。
这次跟随而来的人几乎全都是山寨里的人,小七等人本来要一起去的,被李庭岳留下了。
回山寨而已,又不会遇到危险,而且还有白翎羽跟在身边。
以前穷的时候走路往返于山寨和冯家镇,现在有钱了,最主要的是有马了,就要骑马回去。
这些马还是上次缴获洛平府官兵的,死了一些,剩下的全都被养了起来。
如今这些马主要是让剑戈的兵士练习马战。
拥有马镫和马掌的战马根本就不是之前的羌人骑兵可以比拟的。
兵士们可以在马上做更加灵活的动作,也能长期骑在马上不会感到累。
战马也可以奔跑更长的路途,而不用担心马蹄的磨损,而且能走更加复杂的道路。
只要剑戈的兵士们熟悉了马上作战,这一千骑兵足可以抵挡数倍于己之敌。
马镫和马掌现在属于冯家镇的最高机密,虽然这东西仿制不难,但起码短时间内羌人是无法制造的,他们没有冶铁工艺。
一丁点的改变足可以改变整个战争的走向。
岂不闻拿破仑的三排连射之法让他在欧洲所向无敌,成为了一代帝王。
况且,剑戈不仅有马镫和马掌,还有弓弩和唐刀,再加上李庭岳明年要准备的干菜……
一支机动性强,不需要补给辎重的骑兵足可以横扫这片区域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人数太少。
说的远了……
马王山的山路非常难走,幸好他们骑的马都装有马掌,踩在锋利的石头上还能继续前行。
如果换成一般的马匹,现在他们只能步行了。
即使这样,在走了一段距离后,也只能下马步行。
山路崎岖,一群人分成鲜明的两个队伍。
李庭岳和白翎羽远远的坠在后面,前面是大猛、栓子和胡子几个人。
“栓子,驴子和白姑娘的日子定下来了吗?”
胡子有段时间没去冯家镇了,虽说知道驴子和白翎羽定亲了,却还不知道具体的日子。
“明年的二月初八,徐叔定的日子。”
要说消息灵通,还是要看栓子。
在冯家镇客栈当小二的日子里,他最大的性趣就是听那些商队伙计们吹牛。
只要把吹牛的成分去除一部分,其实很容易就能分析出很多有用的消息。
李庭岳对栓子的这项能力也很好奇,这家伙天生就是当特务的料子,做店小二实在屈才。
“咱们山寨除了前几个月老赖娶媳妇外,已经很久没有人成亲了,大哥最喜欢热闹了,这次驴子成亲,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了。”
“谁说不是,这次回山寨,寨子里的妇人们就一直抱怨,男人们都不在山寨了,她们也寂寞了,要不,给大哥找一个大嫂?”
大猛的脑子一向与众不同,说出的话也一样惊人。
给刘一斧找媳妇!
一群山寨的兄弟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说什么!
貌似……这个主意不错。
前面的人在说话,后面李庭岳和白翎羽却相对沉默。
两人都非常享受这份安静,除了没有手拉手,完全像是一对在山里散步的情侣。
冷风徐徐,远远的,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峡谷了。
过了峡谷,山寨的大门就出现在了眼前。
几个背靠在大门晒太阳的山寨兄弟见有人来了,警惕的站了起来,但看清来人后,他们又坐了下来,继续晒太阳。
“马三,你他妈的不去做饭,也不干活,怎么在这晒起太阳来了?”
走到山寨门口,胡子一脚向靠在石碾上的马三踹了过去。
马三好像早有防备,身子一扭,就从石碾上跳了下来。
“胡子哥,别打人呀!兄弟到这里是来迎接你们的,前天大猛回来,大哥就让他捎话回去,让驴子带着弟妹过来。
这不,大哥从昨天开始就让我们兄弟在着守着,只要看到驴子了,就回去禀报,真不是偷懒,这是大哥的命令。”
“既然看到了,那怎么还躺着,还不赶紧去告诉大哥。”
大猛看刚才胡子没踢到马三,有些失望,借这个机会,再次向他踢了过去。
马三十分机灵,再次躲了过去。
他惹不起大猛,连蹦带跳的回了山寨,向刘一斧报讯去了。
马王山山寨最近确实很忙,造纸、烧玻璃、造白灰,这些全都成了妇人们的事情。
老徐今天本来也要回来的,因为需要检查新入冯家镇的难民数量,他只能留下来。
话说山寨里现在全都是挣钱的买卖。
不仅玻璃的产量高的出奇,造纸的工艺也更上一个台阶了。
生产出来的纸更加的白,关云德的生意能做的如此顺利,白纸起到了关键作用。
听说现在的白纸已经是门阀世家炫富的最新手段了。
哪一个门阀世家要是家里没有几卷白纸装点门面,会被人看不起。
至于火折子,这东西仿制太简单了,崔家如今已经不再订购了,只能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其中的秘密。
但艾草和烧酒他们还在一直订购。
艾草他们想要大批量生产还不可能,烧酒没有配方更是痴心妄想。
李庭岳的规划很长远,这些产业只能在马王山山寨出现,绝不会出现在别的地方。
盘蛇岭也好,冯家镇也好,都没有马王山让他安心。
他们刚走进山寨,一声长笑就响了起来。
刘一斧的大嗓门一如既往的响亮。
“哈哈……”
一边走,刘一斧一边大笑。
走到近前,一巴掌拍在了李庭岳的肩膀上:“你小子,走了也不知道回来,再不回来,老子就要去找你了。”
几句简单的话,却让李庭岳差点哭了。
刘一斧对自己从来没有残留。
不管是为了大猛在官道上找大夫,还是他去洛平府救老徐,他都展现出了一个做大哥的义气。
也许在他心里,兄弟的命,比他自己的命重要的多。
这也是李庭岳为什么要把剑戈的兵士和山寨里的兄弟分开的原因。
“大哥……”
李庭岳刚说了一句话,声音就变得哽咽。
无论在外面如何,在刘一斧面前,他依然觉得自己就像他一个小兄弟。
“回来就好,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刘一斧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不再理他了,转头看向了白翎羽。
“大哥!”
在李庭岳惊愕的目光中,白翎羽竟然对着刘一斧墩身行礼,而且是极为标准的福礼。
“是我太纯洁,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李庭岳张着嘴,向外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