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的问题以后再解决,眼前要应付的是洛平府的大小官吏,还有商贾。
府里的厨子从早上就已经开始忙活了,丫鬟穿梭在石阶走廊之间,衣裙飞舞,如同一只只蝴蝶。
府中原来的管家被李庭岳征用了,现在正站在府门外迎客。
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看着每一个从府门前经过的人,焦黄的老脸上露出一嘴大白牙。
今日天空作美,有一些微风,却并不寒冷,甚至还有一丝微微的暖意。
府门前的青石板路年深日久,早已出现多处斑驳的裂纹,台阶角落处的风化痕迹也极为明显。
门楣高度一丈三尺,这是太守府邸的标准尺寸,乃是朝廷所立,不得违制。
门口两侧是平安兽,也称太平狮。
左侧狮子抬右脚,脚下踩着一只倒立的小狮子,象征威严。
右侧狮子抬左脚,爪子下是一个花荣球,象征祥和。
古代匠人技艺了得,狮子雕刻的栩栩如生,张牙舞爪,既显现了官府的威严,有能让百姓感受到祥和。
冯管家站在门口,脸上堆着亲切的笑容,拱手把第一个客人迎了进去。
这是一个商贾,如果是平日,冯管家大嘴一撇,不会正眼看这个商贾一眼。
可今晚不同,盗匪头子亲自叮嘱了一番,如果他敢板着脸,刀子伺候。
冯管家年纪虽大,却非常惜命,为了所谓的面子让他去死,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仆役接过商贾递过来的贺礼,冯管家笑容满面的把人让进府中,随后在名册上留下了名字。
不断有客人前来,冯管家的脸都笑木了,可却依然露着大白牙微笑。
“恭城兄别来可好?”
一个身穿葛衣的中年胖子笑着向另一人打招呼。
这年头,只要是身材肥胖之人不是大富,就是大贵,普通人想养成这样的身材根本不可能。
“听说子涵兄最近身子不适,怎么也来了?”
那人看到胖子,心下奇怪。忍不住询问。
胖子摇头苦笑:“兄弟也不想来的,可整个洛平府的商人都来了,我若不来,万一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岂不是害了自己和家人。”
商贾中不止是胖子这么想,其他人也大都怀着同样的目的。
尽管下帖子的盗匪非常客气,并且说去与不去都可,但却没有哪个商贾敢不来。
自从洛平府被盗匪占领后,整个城的人都是人心惶惶,虽说后来发现盗匪们并不去打扰居民的正常生活,还开设粥铺救济穷苦之人。
可盗匪毕竟是盗匪,名声不好,做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李庭岳想要长期占领洛平府,就要转变城中居民对他们的看法。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长期占据。
胖子和那人相视苦笑,一起走进了厅堂中。
酉时刚过,李庭岳邀请的人已经全都到齐了,宴会正式开始。
大猛和黄景瑜穿着光鲜的新衣坐在软垫上,面前的案几上摆满了食物。
两人刚吃饱不久,现在又饿了。
其他人看向两人的目光除了畏惧,还有隐藏的鄙视。
粗鄙的盗匪,果然只知道吃和抢。
两个人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依旧在胡吃海塞,大口撕咬手中的食物。
李庭岳来得很晚,到了之后就举杯敬了所有人一杯酒。
歌舞是晚宴中必不可少的,在一群歌姬中,思琴显然是最耀眼的那个。
大红色的云萝绸缎,轻纱如云,身姿婀娜,一曲《云裳琴音如雨,婉转悠扬,娓娓动听。
厅堂里很多人都看得如痴如醉,冯推之手捋长须,看似在欣赏舞蹈,目光却若有若无的看向上首的李庭岳。
一曲终了,歌姬纷纷退去,厅堂里的人才回过神来。
李庭岳站起身,拿着酒杯,挨个和这些人喝酒,顺便还拉上了冯推之。
酒越喝越多,李庭岳也越来越高兴,往往要拉着其中一人说上半天的话。
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既不涉及钱财,又没有收拢人心的意思,搞得所有人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晚宴在接近子时的时候才结束,宾客们个个喝的东倒西歪,摇摇晃晃。
在出了府门后,很多人都伏地呕吐。
夜空如洗,天上星辰点点,上玄月挂在飞檐之上,好像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李庭岳也喝多了,回到书房,脱掉外袍,随手扔到地上,把碳火烧旺,又把一只铜壶放在上面,准备烧壶热水。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迷糊中的李庭岳感觉到有一双芊芊细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轻轻的揉捏,力道恰到好处。
李庭岳闭着眼睛,享受着身后的按摩。
“公子可觉得舒服些了?”
身后女子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好像这几天听过这个声音说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公子想必是口渴了,奴家给您倒些水。”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垫着麻布,从火炉上提起了铜壶,把开水倒进了茶壶,又捏起一点茶叶放进去,摇晃两下,才把泡好茶叶的水倒进一个茶盏里。
女子轻轻吹拂,等茶盏里的水稍微凉一些,送到了李庭岳的嘴边。
“思琴姑娘怎么会过来?”
李庭岳没有直接喝,而是用手接过了茶盏。
此时他的酒劲已经褪去了一些,尽管脑袋还有些晕,却知道面前的女子不简单,必须提起精力应付。
“思琴睡不着,刚才看到公子进了书房,想起没人伺候,就跟了过来,望公子见谅。”
思琴声音柔糯,又软又轻,就像一只面对饿狼的小白兔,让人忍不住升起怜惜之心。
“姑娘太客气了,想来夜深了,丫鬟们都去睡了吧!如果没什么事,姑娘也早点去休息吧。”
李庭岳心中惊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丫鬟们都去睡了他不信,应该是被眼前的女子支开了。
可怎么连个护卫都没有,小七那小子去干什么了?
“公子不喜欢思琴在这里伺候,还是嫌弃思琴相貌丑陋,入不得公子法眼?”
思琴楚楚可怜,一双大眼睛蓄满泪水,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
要是一般的男人根本抵挡不住一个美貌女子这样的攻势,何况这女子还表现出予取予求的姿态,好像只是一个动作,就能让男人大快朵颐,细细品尝。
可李庭岳却不是一般的男人。
“都有。”
李庭岳一口把茶盏里的水喝光,喉咙里打了个嗝,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说出了这两个字。
“嗯?”
思琴一时不明白李庭岳的意思,以为自己听错了。
“思琴姑娘不要误会,还是赶紧走吧,天黑路滑,小心脚下。”
见李庭岳确实要赶自己走,思琴神色变了变,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纤腰扭转,脚步匆匆而去。
只是转的太急,被隔门的屏风绊了一下,大红色的云萝牵动,被撕扯下来一大片。
思琴脸色苍白,匆忙收拾一下,连裸露的香肩都来不及遮掩,就开门出了房间。
“坏了。”
李庭岳看着消失的思琴,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