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能改变自己的出生的,就好比梨玄机天生就是魔皇血脉,就好比田七体内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与魔皇血脉的排斥。
随着修为的渐渐高深,这样的情况越发的明显,而树哥告诉田七,这是血脉相克。但是田七的情况还要更复杂一些。
而这天下,与魔皇血脉相克的,唯有武皇殿那一帮人了,武皇殿嫡系,说白了也就是独孤皇氏。
田七的身份,他自己早就心中有数,用不着天门那苟延残喘的老者提醒。
梨玄机如果要在武皇殿留手,这其中必然有九分的原因是因为田七。但是田七并不想梨玄机留手,一码归一码,就像他说的那样,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债,谁来还。
武皇殿敢屠戮魔皇殿,自然也要承受被屠戮的后果,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这话说得没错。
田七稳稳的抱着阿梨没有说话,阿梨也只是身子有点虚,不过是行功过度罢了,休息些时日就好。
“你受伤了?”阿梨听着田七的心跳,能明显感觉到似乎有些后劲不足。
“嗯,少林的子阳禅师,是碎元境的高手,他不死,少林不可能屈服。”田七笑道。语气颇为轻松,可不像是鏖战了五天六夜的样子。
“见到那和尚了?我记得,是一个白衣的俊俏和尚,和了空一模一样的气质,屠刀举起的时候,那和尚还是满口的阿弥陀佛。”阿梨嘲讽的笑了笑。
田七将阿梨抱着翻了个身,阿梨也扭头看着田七带笑的眼眸:“那就没错了,是他,死到临头还是一脸的笑意,我给他了一个痛快的。”
“佛门讲究因果,相公你这也算是助人解脱了,是个大善人。”阿梨抿着嘴娇笑道。
田七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阿梨的薄唇儿,她嘴里吐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一股子报仇之后的爽利。
“我这仇就算报了一大半,相公你要去皇宫走一趟了?”阿梨翘着眉问道。
皇宫里那一位,按理来说也和她有仇,但是阿梨却是半口不提此事。
至于阿梨说的仇报了一大半,这话听听就好了,多方牵扯,真要追究起来,死的可不止这点人了。
而对田七来说,他自然是有他要去的道理,田七点点头:“来都来了,索性一次性解决了干净。”
阿梨没有说话,静静的躺在田七的怀里,两个同样灵魂,总能找到相互慰藉的那一个交叉点。
田七若是孤鸿山中的一介村夫,那么自然是一生无知而又无忧。或许就守着阿梨这么过一辈子了。但是命运无常,造化弄人啊。
与其被人愚弄,田七这时候更想狠狠的在那些幕后黑手的脖子上,一人给他来上那么一刀,这种感觉有时候是异常强烈的,跟阿梨的狂躁状态很像。
房间里面是片刻的宁静,不过这景悦园里却是热闹非凡。
不提这往来的婢女杂役,就单说看什么都新奇的春桃跟夏盈,这地方就没法儿不热闹。
夏盈拖着风离,非要去京城里逛逛,田七不会在京城久留,春桃跟夏盈当然清楚,至于为什么拉着风离,细细一想就能明白,这两个家伙缺一个钱袋子了。
当奴婢当到这个份上,也实属是头一例了。
田七大开杀戒的事情,还没有在江湖上传开,但是邙山皇陵的消息,却是已经不胫而走。
武皇殿不在江湖留名,得知到第一手消息的就是与其明争暗斗的地葬了,地葬内部做出了什么反应不得而知。
但是从上京南门,八百里加急的千里枣红马,却是从永兴门一路狂奔过五道大红门,将密信直直送到了烟云阁前。
“启奏陛下,邙山急报。”新上任的总管太监王公公,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以往这种情况都是魏千翔魏公公在处理,退朝之后,圣上进了烟云阁中,向来不喜欢被人打扰。
魏公公会怎么做,老实说,清楚的人并没有多少,之前的大兴皇宫里,谁敢说魏公公的闲话?
王启年王公公手里端举着奏折,身子却是低低的弯了下去,烟云阁分明是关着门的,但是王启年却丝毫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金漆楠木门缓缓的朝着两侧打开,已经等的有些腰酸骨痛的王公公,神色稍稍一缓,迈着小碎步走进烟云阁中。
突如其来的一道掌风扇过,王启年倒飞而出,捂着胸口摔倒在地上,嘴角一抹殷红,但是却不敢让那股逆血流出,污染了烟云阁的一方净土。
“大胆的奴才!这是你能进来的地方?”
威严的声音带着几分薄怒,但是那加急的密信却是被独孤正握在了手里。
王启年顾不得胸前的憋闷,倒地便是磕头如捣蒜,但是却不敢哼哼一声。
一旁的宫女侍卫把头埋低,并无人敢去看这位新上任的总管的笑话。
独孤正背着手,长叹一声,回身抬头看向了白玉底座上的那一尊等身高的雕像。
那女子眉眼间带着几分清丽,乍一看有着天真烂漫和俏皮可爱,不过细细看去,则是能看到其眉眼间的傲气已经那种飘渺出尘的感觉。
“如烟,三十年了,朕……好想你!”
独孤正的眼角有片刻的湿润,但是很快却被其掩盖的彻底。
转身朝着烟云阁外走去,独孤正脸上的那一抹柔情却是逐渐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威严之色。
是要紧的信件,信封上面的黑色火漆信戳,代表着此事十万火急。
踏步走出烟云阁,王启年跪在一旁一动不动,独孤正慢慢的打开信封。
一行标致的楷书映入眼框,独孤正的的瞳孔一瞬间向内一缩,眼中有精芒暴起。
“邙山有变,武皇殿屠戮一空,御祖下落不明。”
手中的信纸缓缓的碎成了细碎的纸屑,随着乍起的微风飘散。
“去御书房。”
王启年立马干脆利落的起身,正了正怀中的拂尘,一旁的小太监高声细语道:
“摆驾,御书房。”
两侧的宫人迈着小碎步整齐队列,跟在了独孤正的身后。
而迈步向前之间,独孤正脑海中回想起了十五年前给京城下了一场琼花雨的少女,也想起了跟了自己五十年的老仆魏无忌,当然也想到了上京城,被一刀劈开的南城城墙。
是她吧,应该是她,而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叫做田七?
好随意的名字,听着就像没爹没娘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