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朗哥哥!”
卓可安几乎是蹦进的后院,之朗也是第一时间一个飞身就到了他身边。
两人身高虽差了两个头,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玩乐的心。
“我带了团儿,一起吃。”
“好啊!”
卓可安摸摸自己的肚皮,他在宫里就象征性地吃了点,为的就是晚山园的团儿。
直觉告诉他,晚山园的团儿肯定好吃!
当然,这个想法他可不敢说出来,不然他舅舅.....算了,想都不敢想。
“云姐姐!”
卓可安拉着之朗就来到了凉亭内。
“三位姐姐好。”
小正太的模样却行着老成的揖,逗得几人又是一笑。
卓可安见桌上只是普通的茶点,之芳之华又两手空空,迫不及待地问:“姐姐不是带了团儿来了?”
“小可安,你不是在学塾吃了么,怎还惦记?”之芳打趣道。
卓可安表情认真了起来,“那怎能一样,云姐姐和之华姐姐亲手做的,肯定是极好吃的,我从昨天就开始惦念着了。”
之华微微遮嘴笑了起来:“难怪昨天见我挑拾豆子时就移不开眼了。”
周伯笑得一脸和煦,往常的栖园哪有这热闹。
“小少爷莫急,老奴已让人去将云姑娘带来的点心拿下去装盘了,等会儿便来。”
“那就好。”卓可安笑眯眯地坐在之朗身边,“云姐姐就该多过来走走,你看你一过来,栖园都变得不一样了。”
辛云好笑地挑挑眉,“哦?哪不一样了,我瞧着这可比晚山园美多了,没你说得那般清冷。”
“怎没有!你一过来,我觉得这空气都暖了。你有所不知,我舅舅在的话,那感觉呼气都能成冰呢。”
“。。。”
辛云还能说什么,看周伯都一脸尴尬了。
这亲外甥损亲舅舅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你舅舅呢,怎么不见同你一起?”辛云问。
“他就在我后头。”卓可安往后头看了看,指了指长廊那头,“喏,他来了。”
“。。。”
辛云向着卓可安指的方向看去——
透过规则的细竹廊帘,隐约见一砖紫色的身影走来。
光影在帘缝间变化错落,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可辨出他身形高大修长,是半发束冠的打扮。
走路生风,披风随脚步甩动,很是飒利风姿。
就在辛云看着细竹廊帘后头的人时,对方也看到了她。
东风凛的脚步逐渐放慢,最终停在了最后一个转角处,身影堪堪止在了竹屏的末端,就露出了一角砖紫色的衣摆。
借着竹屏缝,他看到了凉亭内的人——
此时,日头正好,柔和明目。
阳光穿过亭边高大的古槐,豪爽地撒下一地斑驳,后头水塘上浮着闪闪粼光,她就在这般光景中静静坐着,专注地看向他。
今日的她不似在家中穿着单薄简单,但也是只是精致了些,并不繁复沉冗。
头发简单地半绾在后头,用飘逸的透粉丝带束着,簪着白中带粉的小杏花发饰。
丝带随青丝任意落在两肩,配上耳上别着的精巧弯月长线耳坠,更显颈部的雪嫩修长。
身上是泛青面的绣白荷襦裙,外着黄边的透蓝薄纱,加着微点殷红的唇与黛灰的柳眉,眼眸含星,柔情得不知用何种言语才可形容。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任凭日光流叶间,任凭凉风抚青丝——
时间一下子变得慢极了起来。
此情此景,东风凛感受着自己越来越缓的心跳,再次问自己:当初为何就看不出,他便是她。
“舅舅!”
卓可安的一声,打破了东风凛眼中所有的困顿。
下一秒,不由分说,长袍一甩,人又原路折了回去,速度加快了一倍。
“。。。”
亭内寂静一片,卓可安挥动的小手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只能尬在空中。
“这是怎么了?”之芳愣愣发问。
周伯和卓可安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回答。
正好小厮将装盘好的团儿拿了上来,才打破了这份尴尬。
周伯赶忙告退去看看情况,他在猜测东风凛是不是不知道来人是晚山园的家主。
周伯走后,之芳用手肘推推卓可安:“嗳,那个就是你舅舅啊,怎么感觉人怪怪的。”
卓可安小脸皱了皱:“的确怪怪的。”
难道是去宫里见了皇后那一群不高兴了?卓可安胡乱猜测道。
“。。。”之芳选择闭嘴,开始享用团儿。
卓可安看着还没收回视线的辛云,赶忙解释:“云姐姐,你不要误会,我舅舅人就这样,可能是想到什么急事又折回去了,不是故意不见你的。”
辛云摇摇头,“没事,今天主要还是来见你,见你的家人是为了礼貌些而已。”
她只是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
估计是自己最近窝屋里研药太久,眼睛有些累了,视力变差了。
几人很快就跳过了这个话题,实在是团儿散发的清香气息太吸引人了。
不得不说,这个团儿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盘中青团赤团皆小巧玲珑,外形满分。尤其是薄荷叶托底,桂花撒面,加上辛云加入的一些祛热清凉的药材,一口团下去,不见腻味,糯得清新香甜,让人欲罢不能。
卓可安吃得心中欢鼓。
他就知道晚山园的吃食从不会让人失望!
另一头,两道身影又走进了后院。
“!”
秦古一手就将秦今按停了下,拦得秦今一脸蒙圈。
秦今还没开口,就被秦古一个眼神止住了。
顺着秦古的视线看去,秦今差点没稳住自己。
此时,他们离亭子有一段距离,虽听不清厅内人谈话的内容,但其中三道身影让他们想忽视都难。
秦古看着辛云,或者说是盯着,目不转睛地盯着。
秦今的目光不停在辛云、之芳和之华三人之间转动,最后还是落在了之芳和之华身上。
之芳一身红锻芙蓉底裙,外罩灰黑底的丹鹤过梅披衣。青丝尽数绾成单个凌空髻,用一朵拳头大的白粉芙蓉花簪着,中分的刘海分别用两拇指簇花饰别在眉尾额边,凌空髻下两边用红丝长锻点缀,长锻起与青丝飘在两肩,尽显干练魅惑。
之华则是一身粉蓝带紫的杏花长裙,披着透白绣花的纱衣,头发高束成垂腰马尾,用三种近色的粉簇花饰和带着红缨流苏的小扇饰簪着,旁边别着罗兰花步摇。浅浅的刘海边各垂两缕及腰长发,分别用同衣色的短缎带系蝴蝶结于脸颊的位置,煞是伶俐可人。
两人虽长得一模一样,但身上的气质却是全然不同。
很快,秦今就锁定了之芳的身影。
看着笑得肆意嫣然的之芳,秦今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
她,就是吴芳!
不,是之芳。
看着女装打扮的之芳,秦今是揉了一遍眼睛,又揉了一遍眼睛。
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秦古悄无声息拖出了后院。
见后院没有东风凛身影,秦古便猜到了他是在躲辛云等人。
咳,是避开,不是躲。
所以秦古果断拖着一脸呆痴的秦今原路折回,换了条路去前厅。
果然,东风凛就在前厅。
见秦古秦今走来,东风凛第一句话便是:“可被发现了?”
“没。”秦古回答。
东风凛点点头,眉头松了不少。
“去吏部尚书府。”
“是。”
“。。。”
三人走得一点云彩都不留,唯留还没劝说成功的周伯一人在厅中凌乱。
少爷方才跟他说什么来着?
“就当没见过我。”还是很冷的那种语气。
这么多人看着,怎么能当做看不见?
吏部尚书府——
在树下躺着乘凉的白置起刚想喝下第二口甜汤,但一下秒看到东风凛胃口直接就没了。
毫不犹豫放下碗勺,一番白眼,躺回榻上,折扇覆面,人装死——
“。。。”
东风凛当做没看见,直接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今日,皇上召见我与太子,选定了修显跟随太子一齐对接北月使团。”
“。。。”
“太子并无异议,反而甚是赞同。”
“。。。”
“。。。”
白置起一动不动,继续装死。
“皇上问我意见,我便将你放入了接待名单。”
“我呸!”
白置起原地暴跳起来,来了个鹞子翻身。
“你还敢说!”
白置起指着淡定喝茶的东风凛,气得不行,一脸的悲痛之色。
“我费心费力才骗得那太子揽下了那差事,你倒好,翻脸无情,封了我的武力不说,还串通我母亲啊,害得我这几日被圈在府里,一天不知要见多少媒婆,人像都画了不下半百。
我当下可是皇城相亲圈的红人了,这下你甘心了?还接待?我呸,我现在就躺着了,不娶到姑娘,我就不出这门!”
说完,整个人肚子一窝气,狠狠躺回竹榻上,差点没撞塌。
“呼——”
东风凛吹开茶杯里的茶叶沫,又饮了一口,宛若两耳不闻。
“城中的虽灭了几批,但北月上的行迹还不知道,你要当心。”
自上次发现北月细作的痕迹,秦古秦今便灭了好些,但始终不见北月上。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使团还在路上,其中却不见北月上的身影,他定已潜入皇城。
听到这话,白置起才睁开眼睛撇了撇东风凛。
“他们还能伤着我,嘁——”
“我已加派了暗卫守着苏安安,你近段时间不要再去见她,免生端倪。”
“。。。”
白置起直接坐了起来,脸色严肃:“关安安何事。”
“目前不知他为何先进一步浅入皇城,他在暗,必须做好一切可能准备,以防万一。”
“什么不知道为何,你端了他三江十城的营生,加上战后供奉,北月国库血气大亏。他还能为何?不就是冲你来的。”
最该保护好的是你自己!白置起腹诽道。
“这话也不假,但未必是全冲我来,太子向来不喜修显,此次一反常态,不是怀王的意思便是另有隐情。”
“?”白置起正经坐直了起来,“你怀疑太子在密谋什么?”
“。。。”指尖敲着石桌面,东风凛冷冷笑了:“他最好在密谋什么,不然我放你去岂不是浪费了。”
“。。。”
白置起再次躺回去装死。
相比去见太子怀王,他不如在家窝着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