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这几个字，这一个病，而有了合理的解释。

林不然纵然没有学过医学，可却也能明白这几个字的重量。“分裂情感性精神病”这个病，她曾经听说过，说是会让人产生一定的被害幻想，进而会出现很多过激行为。

母亲的这个病是有一定家族遗传基因的，当年父母离婚的事件，就是一个诱因。母亲受到这件事的刺激，再加上平日里家暴对母亲留下的阴影，导致母亲在那段时间内性情大变。后来爷爷将她接走后，因为没有了她——这个长相酷似父亲的人的刺激，母亲的病情也逐渐开始缓和，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这才开始服用一些精神镇定类药物，并接受心理医生的诊疗，病情才逐渐控制下来。

林不染内心沉重的看完所有的调查资料后，有些疲惫的将文件合上，递还给了左其琛，抬起手指揉了揉眉心。

左其琛在一边静静的开着车，没有出声打扰她，他知道，这是她内心的天人交战，他不去干预，等她慢慢想明白才是最好的。

林不染最终还是下了决定，她要回一趟老宅，有些事，她不能只当缩头乌龟，该她去面对的，她会面对。

“奶奶”林不染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林奶奶则是有点吃惊的看着她和左其琛，似乎是不明白她今天中午刚刚负气离开，为何晚上就回来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脸上却是不限，看着自家孙女有几分疲惫的面色，心疼道：“染染和其琛过来了，快休息会，我去让阿姨再去加几个菜。”

“不用了奶奶”林不染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启唇问道：“我爷爷呢？我有件事想问你们。”

“你爷爷出去了，什么事啊，染染，你直接问奶奶就好。”

“不，奶奶，这件事，我想问的是你们两个人。”

“哦，行。什么事啊那么神秘，你俩先坐会等等你爷爷，奶奶先去楼上看看…”话到嘴边，意识到自己孙女对母亲的排斥，不想让孙女不开心，林奶奶将最后两个字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妈”林不染接话道，对着奶奶打量的眼神，没再说一句话。

林奶奶讶异的看向林不染，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孙女今晚实在太反常，这才一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态度改变的这么快？

“染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林奶奶试探的问道。

“你觉得我该知道些什么，奶奶？”林不染反问。林奶奶看她神态，心中咯噔一声，看来，该来的终究会来，还是瞒不住了啊。

“你都知道了。”用的是陈述句。

“嗯”林不染低声承认。

“染染，我给你爷爷打电话叫他回来，我们去书房谈吧。”末了，看了一眼林不染身边的左其琛，道：“小琛啊，奶奶从前住在这儿的时候，特别喜欢吃中心大厦旁的一条小吃街上的一家包子，能不能麻烦你帮奶奶买回来。”

“奶奶，我这就去”林奶奶什么意思他自然是知道的，无非不过是相支开他，他也明白这种时候他在旁边听不大好，于是立刻找了车钥匙开车去买包子。

林爷爷不过是在附近散布遛弯，接了电话回来的很快。林奶奶找了个由头把阿姨打发出去买菜，三人进了书房。

“老林，都和小染说了吧，想来，她也都知道了。”林奶奶叹了一口气道。

“小染，你妈当初，不是故意对你不好的，她当初有病。”

“嗯，这我知道。爷爷，我只是想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一开始吗？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吗？”

“小染，你冷静一下。我们也不过比你早一年知道。”林爷爷叹了口气，将往事娓娓道来：“一年前，你还在国外的时候，那时候你妈自己查出来了癌症，当时需要做一台大手术，风险很高，她怕自己挺不过手术，想在手术前见你一面，但又怕你不同意，于是就发邮件给了我。在邮件里，她讲出了自己当年家暴你的原因，希望能得到我和你的理解。你妈在信里对我说，她不奢求你的原谅，因为没有任何一种伤害是可以因为一个理由而肆无忌惮的，那样对你不公平，但是她想要让我劝劝你，去在手术前见她一面，权当是最后一面了吧。她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很容易心软怪罪自己，所以她求我不要将当年真相告诉你，让你就这样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恨着她就好，她只想见你一面而已。

我答应了你妈，只是你当初在国外准备一个申报，手术不等人，而你又不能立刻回来，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没有让你回来，只是将你和你奶奶视频时录像给了你妈。所幸手术很成功，你妈又多得了一年多的岁月。”

“所以，如果不是我问，你和我奶奶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是。小染，我们也都是为你好。”

“你自己静静的想一会吧，我们把我们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你。我们先出去。”

“她，我是说，我妈，还剩多长时间了？”林不染艰难的开口问道。

“时间不久了，能否多活几天，医生说，要看个人的求生意志了。”说罢，林爷爷拉着还担心孙女情绪的林奶奶出了书房，轻轻掩上了书房门。

“让她一个人静静，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对着林奶奶摇了摇头，道：“我相信，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会自己想明白的。”

林不染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静静的坐直，梳理着最近所得到的信息，也梳理着，自己混乱的情绪。

等她想通，她稍微迟疑了几秒，但很快，脚步坚定的推门，去了那间卧室。

她想，她终归要面对的，妈妈？她想，她不能逃避了，她应该见一面。

这边楼下左其琛买完包子回来，扫视了一眼没有见到林不染，只看到了林家两位老人神情有几分紧张的在沙发上坐着，心下明了是怎么一回事，从容的把包子交给阿姨，转身来到客厅，对两位老人道：“爷爷奶奶，我上去叫小染下来吃饭？”

“嗯”林奶奶狂点头，她正巴不得左其琛赶快回来吧染染叫下来呢，染染上去有好些时候了，偏偏她又不好意思过去看，心里怎么能不担心？这个时候，左其琛就是一个绝好的选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