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在衣服上找了块稍微干净的布撕了来将温玄的伤口按住。
她站在他面前,脸是十三岁女孩儿的脸,可眼神却透露出与年龄不一样的坚毅。
温玄睡着了,穆然一直坐在他面前,睡梦中他的眉头一直皱着,估计是背部的伤口疼痛的缘故吧。
若不是他抱住自己,自己必定会撞死在石壁上。
石洞的温度骤降,穆然猜测已经是夜晚来临。她将衣服都盖在温玄身上,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温玄浑身发烫,进入高烧昏迷的状态。
穆然拿布条粘了水,不停地给温玄搽身体,希望他身上的温度能下来一点。
背部的伤口颜色变了,穆然知道再不做处理,一旦感染,会要了温玄的命。
她起来,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匕首走到火堆旁
“啊!”伴随着皮肤滋滋作响,温玄只在睡梦里微弱地喊了一声,便失去意识。
好一会,穆然扔了匕首,给温玄喂了一点水。她身体像是被抽空一样瘫软在一旁。
看着温玄浑身都是伤,穆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声音越哭越大,即便这样,温玄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听不见。
哭累了,穆然便靠着温玄睡着了。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她被自己的一个激灵打醒,顾不上其他,马上爬起来去探温玄的气息。
穆然总算是放心了,比起那会发烧,温玄的气息现在很稳。
看着温玄被她用匕首烫焦了的伤口,穆然又流下眼泪。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她必须要随时关注温玄的身体变化,不停地给他喂一些水。
看着还算平静的温玄,她暂时放心走到火堆旁,给火堆加了一些柴禾。
火堆旁暖和,穆然强压睡意,时不时回头看温玄。
温玄的情况不大稳定,原本一动不动,这会却慢慢卷缩,眉头微皱,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
穆然的睡意顿时无影无踪,她快速来到温玄面前查探情况,她伸出颤抖的手想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温玄突然握住穆然的手,低低地喊了声,“轻舟。”
“南宸哥哥,南宸哥哥你醒醒。”
温玄将穆然冰凉的手放在胸口,大概是凉凉的手放在他滚烫的胸口比较舒服,随后他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
穆然想抽开手,根本抽不动。
洞内很冷,即便生了小火堆,也没办法祛除冰冷的空气,穆然就这样以尴尬的姿势浑身僵硬地靠在他旁边。
当她好不容易抽开手,刚整理好衣服,温玄又在轻喊。
穆然冷的瑟瑟发抖,索性脱了外套,躺在温玄一起。
互相取暖,穆然很快来了睡意,温玄也安静下来,一只手臂很自然地抱住穆然。
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穆然被痒痒的东西弄醒。
一看原来是温玄的脸使劲地往她的脸上贴,穆然身体僵直,将脸往旁边挪了挪。
温玄又贴过来,直到贴上穆然的脸才安稳下来。
一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穆然在睡梦中摸了摸旁边,这一摸她彻底清醒!
身上盖着温玄的衣服,可是温玄却不在。
她一咕噜爬起来,感觉心脏骤缩,“南宸哥哥。”
洞内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来,穆然慌乱不已,在洞内四处寻找。
可是洞内就那么大,一眼便能看清所有。
“南宸哥哥!”呜呜呜,她哭起来,“南宸哥哥。”被世界抛弃的感觉,穆然内心快要崩溃。
那条大鱼还躺在那上面。温玄的剑和外套都放在火堆旁,火堆上烤着鱼片。
她又跑到水潭边,水面平静。
“南宸哥哥,”呜呜呜。她抱着温玄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
哪怕是被追杀,在死亡线上徘徊,她发现只要有温玄在,她都不会觉得害怕。他是希望是依靠,可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啊奶……哥哥……”
喊累了,她抱着双膝,缩在洞内的一个角落里,“南宸哥哥,”
她将脸埋在腿上,才发现自己的胆子并不大,而且十分脆弱,重活一世又怎样,她还是那样无能,还是改变不了什么。此刻她颓丧极了。
密封的环境她十分恐惧,前世,苏谦曾将她关在密封的小水牢里,期初进去的那几天,她每天都撞门,将头撞的血流不止。后来她便躲在角落里,尽量不去看四方的空间,一看她就有种压抑恐惧,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哭声开始变小,可身体压抑的颤抖没有停下。
有脚步声,穆然抬头,看见温玄湿漉漉光着上半身站在不远处。
穆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苏谦,苏谦在朝华门诱杀你,我看见,我看见你用长枪头插进喉咙”
温玄湿发紧紧黏在脸上和脖颈处,皱眉看着她,“谁在朝华门诱杀我?”
“苏谦!”
“哪里看见的?”温玄的体质确实好,昨日只有半条命,现在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说话的声音掷地有声。
“城楼上!”穆然泪眼迷蒙,顾不上温玄浑身湿透,冲过去抱住他,“你不要去朝华门,不要相信他,不要管我,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会允许你带我走的……”
温玄身体一滞,带着颤抖的声音道:“然后你跳下来了?”
穆然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疯狂地点着头。
原来她真的跳楼了!
他娶了她?然后引起苏谦的愤怒,诱杀温玄,逼她跳下城楼是这样的吗?温玄不停地思索着。
她的梦和他的梦结局都一样,这就是穆然要对付苏谦的原因。
“你杀了他,快点杀了他。”穆然手舞足蹈,疯了一样大声喊道。
温玄安慰了好一番,才将浑浑噩噩的穆然拉回到现实中。
刚刚疯癫的样子也不见了,只可怜巴巴地看着温玄,“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
温玄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随后笑了起来,“我能丢下我的人头跑吗?笨啊!”
这是穆然从前世到今生第一次看见温玄用这样欢快的口吻说话。
“我才不要做你的项上人头呢。”穆然的情绪也好了起来,抹了一把狼狈的脸。
温玄轻笑,指腹抚过她的眼角,又用衣袖给她擦了脸,“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