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肚子，眉头都皱在一起。

穆盈着急，“怎么了？啊？”

穆然扯着嘴角，勉强挤出点笑容，“没事，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姐姐带巧妹妹去，我稍后再来。”

穆盈准备吩咐马车掉头，被穆然拒绝，“哎呀，没事的，这几步路我走回去，你们先去，迟了可不好。”

好一番劝说，穆然才独自下了马车。

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处，穆然裹进斗篷，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斗篷的帽子很大，差不多遮住了整张脸，帽檐上的狐狸毛压住眼睛的上方，乍一看整张脸只有两个幽深的黑眼珠能看见。

她靠在院墙的拐角处，看着池柔朝大街走去。

天太冷，街上没什么人，池柔慢吞吞地走着。

而这时苏云开的马车则停在一边没动。

穆然等在原地，果然过了好一会，苏云开的马车调转车头，朝池柔走的那条街驶去。

这个天马车走的不快，穆然勉强能跟上。她对这对男女很感兴趣。

原本昨日她看见明朗对表妹应该是很在意的，就算她语言针对自己，自己也没怎么不开心，反正她又不会和明朗在一起。

但是若这个女的骨子里不值得被爱，她不能装着不知道，明朗其实为人还是不错的。

池柔拐进了一条巷子，苏云开在巷子口停下，随后马车走了，他包着斗篷左右张望也进了巷子。

狭长的巷子尽头便是人迹稀少的荒草树林。

穆然跟过去，远远看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两人此刻面的面站着，很快苏云开敞开斗篷将池柔裹进自己的怀里

“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穆然替明朗可怜，唉，

她从巷子退了出来，抄近道去了侍郎府。

往年她和燕雪关系最好，经常在一起玩，只是去年夏天燕雪去了一趟外祖家避暑，后面就经常过去小住，以至于两个小姐妹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上次燕弛来穆府，穆然还特地问了燕雪，他说可能在外祖家过年，可不知为何去年刚下雪的时候侍郎府硬将燕雪接了回来。

接回来时，穆然还和姐姐一起过来看她，得到的消息确实她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今日总算是能见到了。

进了侍郎府，穆然都不用家仆带路，直接奔燕老夫人的暖阁去。

门口的小婢女，见穆然来了，赶忙掀开门等着。

穆然低头提着裙摆走进去，这时燕老夫人正握着穆盈的手，亲切地说话，穆巧吃着东西。

燕雪？？？

不过半年不见，怎么瘦成这样？

“给燕奶奶请安，然然来迟了。”穆然福身行礼。

“快吃口热茶暖和暖和。”燕老夫人慈爱地说道。

燕雪刚刚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哒哒的，现在来了点精神，她起身握住穆然的手，两人交头接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穆然看了看鞋子道：“燕奶奶我可以让雪姐姐带我去换双鞋子吗？我的鞋子湿了。”

燕老夫人想都没想道：“那快去，先让丫头端些热水将脚泡泡，”

“谢谢燕奶奶。”

两个小姐妹快速进了燕雪的房间，穆然迫不及待问，“你怎么瘦成这样？”

经过穆然的不停追问，燕雪才说了实情，

原来她喜欢上舅舅家的三表哥，这件事后来被发现了，迫于压力，三表哥年前匆忙娶了寄养在他家的一个远方亲戚的女儿。

燕雪接受不了，她与表哥也曾许下海誓山盟，怎么他如此轻而易举放弃了，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她要问明白。

对方什么也没说，直接说他已经成家，以后不会再见燕雪，不仅如此，三表嫂还当众羞辱了她，说她身为侍郎府的千金，如此不知羞耻，最后事情闹到侍郎府，燕侍郎赶着雪天将她接回来。

上了家法，失了半条命。

“你怎么看上这样的男人？品味也太差了。”穆然好奇，她觉得燕雪的眼光应该很高的。

当初乔恩喜欢她，她都毫不留情地回绝了。后来明朗对穆然好，她还讽刺明朗差劲。

“爱情来的时候，谁也管不住自己。”燕雪忧伤地说道。

穆然摸摸她的手，“家法不是闹着玩儿的。”

挨板子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痛，只是心痛，当时她被羞辱，那个男人一句话都没有，幸亏她们之间清清白白，要不真的要懊悔死。

穆然安慰了一会，两人换了鞋子去了暖阁。

在燕府吃了午饭，姐妹三人告辞回府。

回府的路上，燕弛亲自护送的。

一路上，穆然都在想着燕雪的三表哥，唉，真是不靠谱。她又想到温玄，他一定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次日一早，明朗带着礼物来看穆然，主要还是花灯那夜的失礼。

两人站在花园的亭子里，各自想着心事。

明朗先开口，“昨日，柔儿来跟你道歉，衣服鞋子都湿了，你也没能原谅她，她担忧，让我亲自过来一趟，你原谅她吧！”

穆然浅浅一笑，她就知道池柔回去准要说徒步来道歉，衣服鞋子都湿了，那么有诚意，穆然还是不肯原谅。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和池姑娘会认为我生气呢？”

明朗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就是觉得穆然生气了，明朗红着脸道：“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穆然觉得真是为难明朗了，他从来话就不多，现在能说这么多，真是难得。

“你的心意是什么？”

“我想爱护你一辈子！”明朗花了很大的勇气说出这句话，耳朵脖子瞬间红透了。

穆然听了毫无波动，她的脸皮已经被温玄练厚了，“明朗哥哥喜欢池姑娘吗？”

明朗也没有隐瞒，犹豫片刻后点点头，“她是我表妹，从小在家里长大，她虽然出生不好，可性子温柔，她以后会好好跟你相处的，”他眼里都是祈求，穆然真是没看懂，原来明朗是这样的，她一直认为明朗傲娇的很，对东兰郡主的仰慕从来都没理睬过。

“你是打算让我们以后成为一家人？”

“你放心，她不计较名分的，你是正妻，她”这些话真是难以企口，“她若是不留在府上，将无处可去。”

穆然心里呵呵，原本以为狠心拒绝他，有点良心过不去，现在她认为完全没必要，只是不知道他知道表妹与苏云开刚见面就搂搂抱抱的卿卿我我的会是什么感觉？

也是个可怜的男人。

“那明朗哥哥为何不娶她做正妻呢？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好吗？”穆然搞不懂了。

明朗急忙辩解，“不，我喜欢你，”

穆然浅笑，面向满园的雪白，“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轻舟，这世上，我从来没对任何姑娘动过心，唯独你，可是我表妹真的很可怜，她温柔善良，虽然有时候会耍些小脾气，可是我会慢慢管教她的。”明朗转到穆然面前，他想看着她的眼睛说话。

穆然下了很大的决定，定定地看着明朗，双眸一点都没有回避，“明朗哥哥娶不了我，也娶不了池姑娘。”

明朗一愣，“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就算喜欢，也不会嫁给一个心里住着两个女人的男子，”穆然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话说的确实有些难，毕竟她才十四岁，还没成年呢，“而你的池柔表妹，她昨日投了苏云开的怀抱。”

明朗皱眉，往后一腿，眼里都是遗憾，“你不喜欢表妹，也不能这样中伤她，姑娘的名声你怎可毁的如此轻率？这不像我认识的轻舟。”

“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是事实。”

“行了”明朗闭眼站在那里，“表妹是个心思纯洁，害羞的姑娘，从来都不与府上的男子说话，怎么可能与苏云开抱在一起？这是无稽之谈。”

说完，明朗下了台阶，穆然的这一席话，让他似乎瞬间看透了穆然。

“明朗哥哥，若是你愿意相信我，事实我来帮你证明，只是到时候希望你能承受的了。”

明朗回看了穆然一眼后，又回到亭子里，他没问穆然怎么证明，而是问她喜欢的人是谁！

“这是我的私事，明朗哥哥只要知道我一个对你无所求的人，没必要中伤你的表妹。”

明朗突然有种释怀的感觉，“你有喜欢的人我不想强求，若她也真的喜欢苏世子，我也成全。”

不喜欢何必强求。

“你打算怎么证实？”

“过几日就知道了。”

明朗从穆府回来直接去了池柔的院子，一眼看见池柔卧房的窗户在动，他刚想喊一声，窗户没了动静，他悄声走过去。

窗户半开，池柔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一枚玉佩发呆。

明朗想到穆然说的话，便退了出来。

二月十九，明朗护送母亲和池柔去庙里还愿。

山脚下马车都停满了。

今天庙里的人会特别多，穆府的主要女眷也都来了！

沈氏刚下马车看见燕夫人，两人有说有笑，上了台阶往山上去！穆盈穆巧跟在身后。

穆然和燕雪还站在马车旁说话！

这时明朗扶着母亲下了马车，他看见穆然，于是走过来打了招呼，“轻舟妹妹来的早！”

“你也早！”

这时池柔走了过来，扶着明朗的胳膊，“表哥快点吧，别让姨母等急了！”

燕雪看了看穆然，不是说明朗对穆然有意思吗？怎么冒出个这么个表妹？

她一想到表哥表妹，心里就膈应的慌，“你们先走吧，我们说两句话也上去了！”

明朗还想说什么，被池柔拉走了！

就在明朗扶着母亲上台阶，池柔落下一步的时候，有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塞给了她什么东西！

穆然看了一眼，和燕雪一起跟了上去！

台阶有些陡峭，上去的人需要扶着两边护栏。

爬山的人时不时要休息一下，就在前面几个人靠在栏杆上休息的时候，池柔不小心踩翻台阶边上的一个石块，自己往后翻，不过她不要紧，毕竟有栏杆护着，而且明朗就在她身边，很快拉住她！

只是台阶下的人就危险了！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块不小的石头已经朝穆然和燕雪滚来。

燕雪惯性去拉穆然，而穆然则是迎了两步上去抱住石块，由于石块撞击了她的胸口，导致她往后退，一脚踩空。

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

若是穆然朝后翻去，非死重伤，好在她动作迅速，将石块抛向一旁的山崖，自己也迅速调整身体的方向。

连连下了几步台阶，穆然看见逐风已经站在她不远处！

逐风没动，因为穆然已经扶着栏杆稳住了！

她咧嘴一笑，“好险啊！”

逐风没说话，眼里杀气腾腾的。

“没事了，”穆然朝下面的人喊一了一声！

所有的人惊恐换成敬佩，因为穆然完全可以躲开，可是下面不知道危险的人绝对要出事，这里不被石头砸死，这么高的台阶滚下去同样活不成！

穆然朝燕雪走去，这时心有余悸的明朗下来询问穆然的情况！

逐风很不客气地指责池柔，说她坏了良心，毒辣的很！

明朗小声道：“她不是故意的！”

穆然笑笑牵着燕雪继续往上，经过池柔时，两位姑娘还不忘给明夫人行礼。

明夫人脸色煞白，好半天才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池柔眼泪猛飙，断断续续道：“都是我不好，害小姐遭遇危险，我不是故意的！”

“佛门圣地，故意不故意，佛祖看得见，刚才若不是然然，你可知道后果？跟后面的可都是些善男善女，谁摔下去都会很惨！”燕雪一看池柔这样就烦！

池柔一边哭一边说抱歉！

穆然点头笑笑，“没事，我不怪你！”

几个人朝山上去，远远看见苏云开站在山门口，穆然让燕雪先去找燕夫人，她去整理一下衣服就过来！

苏云开站在那里像是等人，很快有个小僧人递给他一张纸条，他犹豫片刻朝大殿走去。

正午，大家吃过饭，贵妇们坐在一起闲聊，小姐们则在饭堂附近散步。

人多，谁也没注意谁！

池柔避开众人，从抄手游廊出了院门。

穆然找了个借口丢下姐妹们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