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的不客气了！”

白柚怒目圆睁的大眼，看似很凶，其实都是她装出来的。她生性并不乖戾，但为了能唬住人，她还特意向雅姐“虚心请教”过。

乍一看是挺凶的，但仔细观察，只是奶凶奶凶的，让人生不出畏惧感。

何况，她模样本就长得甜，即使生气让让人不会轻易相信。为此，她苦恼过很多次。因为不管她生不生气，除了雅姐，其他人基本都看不出来。而且，她很少发脾气。

雅姐告诉过她，生气容易使人变丑，变老。

曲梵遇怔了怔，哭笑不得。

他特意往前靠了靠，好使她抓得更紧些，他问：“不客气会怎么样？”

白柚一时语塞，见他眼有深意，感觉比她还要吓人，她气馁地松开了他：“算了，我们说正事。”

他却扣住她要松开的那只手腕，戏谑道：“怎么就松开了呢？难道你不想不客气了么？”

白柚脸色涨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都说算了这人怎么还死缠烂打啊。

白柚气得口不择言：“你怎么三番五次占我便宜？你是不是喜欢我？！”

语闭，自己都惊了。

曲梵遇沉吟片刻，眸子一暗：“不是。”

白柚心里一喜。

他忽而一转：“是爱。”

这下白柚彻底愣住了，心里仿佛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后又丝丝绕绕，缠作一团，弄得自己也乱了。

这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唇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你信么？”

原本旖旎杂乱的心思一下消散，她看到他眼里不太真切的光，泛着狡猾的意味，凉意袭上心头。

“喜欢一个人，我是不会和她结婚的。”他清亮的眼眸蒙上一层阴影。

他的话好像让她如坐过山车一般，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对于她这个恐高的人，她觉得晕眩之外，还有恐惧。

这个人，真的让人看不懂。

如果喜欢一个人不会和她结婚，那么和她结婚又是为了什么？

看她骤然失色的脸，他依旧觉得可爱，只是这种可爱，对他来说，是一种得逞。

他以一种危险的神情看着她，嗓音带着特有的魅惑：“得到即意味着失去。所以我若是真的喜欢，我就不会去强行得到，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此时的他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让人萌生出或许是模样相同而性格迥异的孪生兄弟的错觉。

“所以你想说什么？”白柚看着他，脸色凝重。

她想知道，他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有何意图。

“那晚，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他如墨般的眸子盯着她看，想从她的眼里窥视到她的心里。

白柚往另一边挪了挪，想离他远点，被他这样看着有点瘆人。

他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冷冽：“你当真没有印象了吗？”

看样子，她之前见过他？可她脑海里搜寻不出任何迹象，而且，她看到了什么？应该会看到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关心？

总感觉他说的不是什么好事…白柚带着揣测的意味瞅了瞅他。

难不成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看他这样子也不像啊。

他不着深意地问了她一句：“季盛疏，你认识么？”

白柚些许吃惊：“额。”

他眸子忽的一动：“看来你是知道的。”

“他是我大学同学，我当然知道。”白柚肯定道，并没有深想他的语气。

“2020年七月十七，浮城安羽街青石巷，晚上八点，你在干什么？”他的语气压的很低，说话给人幽幽的森意。

那不是她回家的路吗？

他的样子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这让白柚心里很不舒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瞥了他一眼，神情不悦。

而后脑海里开始回想那一天。七月十七号，她记得比其他的时间更要清楚，那天她回家时因为路灯闪了不小心狠狠摔了一跤，磕在细碎不平的石子上，把膝盖磨伤了，回家还挨了雅姐一顿说了。

还有…她碰到了…季盛疏。

因为当时巷子里的路灯长年累月用久了灯光打下来是幽暗的晕黄，恰巧她走到一个分岔路口时，路灯突然就灭了，她没有注意结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到，摔了下去。

“噗”的一声，除了她当时磕碰的声音，她还听到近处奇怪的窸窣声。她把手机的灯光打开，黑暗中有两个身影叠在一起。她下意识打过去时，他们突然转过身来，神情太过犀利，她拿手机的手哆嗦了一下。

两个人，能够分辨的是，都是男人。其中有一个人的身影，她觉得有些熟悉。

果真，那人先看出了她。

“白柚？”他迟疑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是纪盛疏的声音，清朗，干净，还带着警惕的意味。

“嗯。”白柚爬起来，在昏暗之中回应他的询问。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机的灯光打开，向她走来。

他个子很高，清瘦，面容冷秀，平常在学校里话不多，给人高冷不可亲近的感觉。

白柚没那样觉得，他虽然话不多，但没有同学口中所说的那样清冷。至少，他帮过她一次。

他走近时，他后方还有一双幽深的双眼正看着他们，但隐匿在黑暗里，看不清。

白柚往他身后不经意看了看，纪盛疏却有意识地挡了一下。

“后面，还有谁？”白柚迟疑着问他。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往身后撇了撇，说了一句：“没有谁。”

白柚感到不解，她刚刚的确看到还有一个男人啊，难不成，她产生幻觉了？

察觉到她的疑虑，他敛眉添了一句：“是有一个同学，他找我借点钱。”

“哦。”白柚没再多问，将落在他身后的视线收回。

“路灯坏了，我送你回家。”纪盛疏的口吻虽平淡却带着些温情。

心有触动，白柚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走吧，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他径直走在前面，无声但让人觉得温暖。

白柚只好跟在后面。她平常和男生接触的少，不太擅长和他们交流，如果碰到一个热情又喋喋不休的男生，她反倒会觉得头疼。

纪盛疏的沉默不语，对她来说，刚刚好，她不会觉得窘迫，他也不会觉得尴尬。

一路上，两人没有过多交流，走了一段后，皎洁的月光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温润无声，勾勒出一高一低的身影。

殊不知，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人，陪她走了短暂的路程。

纪盛疏真的把她送到了家，雅姐开门时，神情有些古怪，看了看她，最后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道了声：“谢谢啊。”

雅姐说让他进来喝口水，他礼貌地拒绝了，朝她们说了声“再见”，又融进黑夜里。

他看了看周围破旧的景物，不知道在看什么，眼里有丝落寞和孤寂，走了。

“想到了么？”一道清冷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

白柚抬头看他，一时间竟觉得他和纪盛疏有些相像，眉宇间都流露着疏离感。但他似乎，比纪盛疏还要难以接近。纪盛疏的神情间多显露出忧郁和怅然，而他给人更多的是冰冷的笑意，夹杂着看不透的神秘和精明。

他的眼神愈看愈像一口深井，乍看很清浅，实际上深不着边际。白柚一紧张，便会不经意地轻微咬着唇角：“不知道。”

他在诱导她往深处想。她心里忽隐忽现一个想法。他是想说，那天除了纪盛疏，还有一个人…是他？

不是借钱么，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差钱的人。那不成，纪盛疏找他借钱，那也不太可能。

那天晚上虽然有她的手机的灯光，但还有一个人，她只知道是一个男人，个子很高，身影似乎很俊逸，其他的便再没什么印象。

不是借钱，那他们是在干什么？

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晚她看到的一幅画面—两个身影叠在一起，他们离得很近，近乎是暧昧的姿态。

白柚心里闪出一个怪异的想法。她看了看眼前的曲梵遇，想想纪盛疏的面容，眼里露出惊慌的忐忑。

学校里的纪盛疏鲜少参加过集体活动，和班上的人接触也少，尤其是女生。他收到过不少情书和告白，但没有一个女生幸免—都被他直言拒绝了。

传闻中有一个倔强的女生喜欢了他三年，从高中一直到上大学，和他也是多年邻居，结果最后也是惨淡收场，他甚至没有再正眼看过她。

那个女孩子的心，近乎都要碎了。

所以也有人奇怪，为什么他拒绝女生的态度比以往更加果决干脆，从来不拖泥带水。

白柚惊愕地抖了抖，有些磕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她死死坚定她“什么都不知道”，曲梵遇也不再逼她，奇怪地笑了笑：“知道，不知道，都没关系。”

“反正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小夫人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用一种格外引人遐思的语调撩拨她，眼里却闪着危险傲慢的光芒。

小夫人…白柚又忍不住一哆嗦。

“说吧，你要和我谈的正事。”他忽冷忽热，一会儿轻慢，一会儿又尤其严肃正经，白柚只能在心里腹诽道：这么好的天赋，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说到娱乐圈，忽而想到那个明星，她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