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工还在考虑马越林提出的问题,到底该如实回答还是欺骗一下马越林。
如实回答后自己的去留取决于马越林的态度,不如实回答能够保这一时风平浪静。但后期马越林只要紧咬尾巴查下去,自己有可能立马出局。
看样子马越林是个不管关系后台的混人。李工看着马越林年轻的脸庞,是得罪马越林还是出卖自己的上家,他不断的在权衡利弊。
甲方爸爸的牛逼属性随便就体现出来了。
“我知道你的情况,你就告诉我你是几包了吧?”马越林不愿意再看李工纠结,直接帮他把事实说了出来。
几包就是这个项目被转包了几次的意思。
“最后一包了,我也不知道被转了几手,反正到我手上单价已经很低。”李工已经避无可避,只能老实承认。
“没有钱赚那你还做?”马越林明知故问。
李工只能把自己经常用的一些套路都说给了马越林听,基本上都是马越林知道的一些手段。
“其实你跟海威科技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那你的海威科技工程师证件和项目负责人授权委托书哪儿来的?”马越林拿着手里证件问道,这是李工上次报道时交到他这里的。
“找人做啊,公章用萝卜刻的。”李工想着横竖是死,干脆和盘托出。
马越林呵呵一笑,不错嘛!敢于承认错误的人态度就是好的,同样也能赢得我的好感。
马越林问这些问题并不是想把李工的队伍踢出去,只是想拿捏到他的把柄后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会把安装费用尽量压缩,因为还要从成本里面预留出在你们这儿验收签字的公关费用等开支。”没等马越林追问,李海明又说话了。
“公关费用,预留多少?”
“一般不低于费用成本的百分之二十。”
这个马越林倒不是太清楚。一百万的成本里有二十万是用来作公关,也不错了。
难怪那些只要是管工程的甲方爸爸们,个个都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买车买房。马越林可怜起前世的自己来,赚死工资的技术宅为了买套房子,到重生的那年还没能还清房贷,这还是单位上给买了住房公积金的前提下。
“为什么选择跟我说这些?”马越林用眼睛盯着李海明。
“说实话和不说实话效果差不多,马主任既然什么都知道,我瞒着也没用。”
这家伙倒想得通透,马越林想起梁冲的公司干的不就是这事儿吗,到时候把李海明这个老油条拿去给他用,相信他能少走很多弯路,也省得自己时时要提点他了。
“老李啊,其实你也不容易,搞这些弄虚作假的事也是为了讨生活,我不怪你。最可恨的就是那些在中间赚了转包费的人啊。”
马越林嘴上说着这些话,心想自己不也在打着赚转包费的主意吗?心口不一的马越林此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李海明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原来领导是理解我的!窗外的阳光照射着李海明的月球表面上,即将迎来一次大的地壳运动。
“主任!”李海明语气哽咽。
“打住打住,我也是有要求的。”马越林看见阳光照耀下的李海明即将开始浮夸做作的表演,赶紧叫停。
“我不追究你的责任并不代表我能容忍这种事情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但赶走了你一个李海明,明天就会有张海明,王海明跑来报到,没有意义不说,还耽误我的工期。”马越林有自知之明,他没办法阻止工程转包的现象。
如果自己选择在这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环境中当一股清流,会不会死得很惨另当别论,但被人骂做傻逼是肯定的。
“主任,你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从今往后,我李海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李海明还是把想好的台词说了出来,只不过语言水平有限。
“这种没营养的话以后就不要说了。”马越林听懂了李海明要站队的意思。
“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做东,就咱们两个,聚芳斋“一条龙”服务,包你满意。”还有以后?李海明欣喜若狂。
“算了,我给你节约公关费。我的要求你不听了吗?”马越林收获了李海明的感激,现在开始提他的条件了。
果然,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李海明,一听马越林的话,立即警惕起来,以为马越林要狮子大开口了。
“主任你说。”
“我的要求不多,你记好了。第一,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提前最少十天完成这批基站设备安装任务。第二,所有的施工人员把安全防护措施做好,严禁出现安全事故。第三,只要你请的人里面我发现有酒后作业的,我连你一起赶!第四,给你的工人购买意外伤害保险。第五,不要让我再看到什么施工遗留问题,清楚了吗?”马越林一口气说完。
“这成本算下来,我连吃饭的钱都赚不回来啊。”李海明有点不愿意。
“你觉得划不来当时就不要接这个项目,或者现在直接退出,我来找人做。你做个选择吧。”如果李海明不答应,马越林一点都不会手软。
“这……”李海明心里紧急计算着利益,一时做不了决定。
“这个项目不赚钱,以后或许会有赚钱的机会。”马越林补了一句让李海明眼前一亮的话。
“好,我同意!你可别坑我,领导。”李海明终于下定了决心。
马越林是谁,临化电讯公司的工程部负责人,手里的项目哪个不要他签字验收?与其从上家接项目,还不如直接从马越林手上接来得实在啊。
自己上面的不管是几包都属于乙方,而马越林是甲方啊,跟着马越林混好处绝不会是眼前这么一点,自己只要听话一点,钱会少赚?
这一刻的李海明已经彻底明白马越林的意思了,对方是想将自己纳入麾下呀,对于这种好事李海明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他立马答应了马越林的施工要求,并且毫无尊严的决定要做马越林的跟班了。
“领悟能力不错,这个项目做完,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现在你回去对自己的队伍整改,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我再去检查。”
李海明的月球表面地貌活动特征异常明显,他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马越林单独找李海明谈话,初衷是想给他下一张整改通知书的,如果他拒不整改,马越林就会向陈益生那里打报告申请换人换队伍,但这样一来势必会耽误工程进度。谁知一番话谈下来,马越林临时起意,改变了谈话目的,得到了一个双方都皆大欢喜的结果。
不是马越林能够容忍这种工程多次转包导致工程质量无法保证的现象,而是以他现在的影响力,根本就不能够影响到参与其中的那些利益集团,蚍蜉撼树没有任何意义。
像李海明这种小角色,就如蟑螂一样,踩死了一只,立马就会扑上来一群。
但马越林心里还是有底线的,如果李海明这次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来整改,他将决不会手软。
心里正在想着事情的马越林发现扩机出现了震动,忙抽出来一看:“晚上请我吃饭。阮玉。”
什么意思?这丫头不在本王的后宫范围内啊,她找自己干什么?自己凭什么要请她吃饭,又没摸她又没亲她也没偷看过她,不应该啊。
马越林选择不回应阮玉,上次辉子被她拒绝的毫不留情,他不认为自己能比他强到哪里去。
因为公司的宿舍楼还在修建当中,马越林下班后依然是返回招待所跟大家一块儿吃饭。现在公司多了两个人,李刚的车也塞不进去,他只能优先接送陈益生了,能够蹭车的人一般都是两位女性。
马越林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肖薇关切的目光,直到看着她上了李刚的车走了才从办公楼里出来。
肖薇这些日子却从不避讳,人前人后给足了马越林无微不至的关怀,弄得他天天都提心吊胆。
这种幸福又担心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心事重重的马越林刚走出公司院子,就听见两个人在说话。
“师傅,你车什么时候走,能带我一路吗?”这是一个女声。
“我等人吃饭呢,这又不是出租车,不带人的。”这是一个男声。
“师傅你就带我一程呗。”熟悉的撒娇声音。
阮玉?
马越林刚一出现,这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对着自己喊道:“马主任!”“越林哥!”
马越林吓了一跳,一看这两人就愣住了。
男的是李海明,女的真的是阮玉。
李海明这么一副人神共愤的尊容,阮玉居然还敢坐他的车,真是艺高人胆大。
“你们这是?”
马越林见这两人又要一齐开口,便指着阮玉说道:“你先说吧。”
李海明发现一声叹息,暗叹自己没有颜值担当。
“越林哥,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传呼啊?”
“我以为你发错人了。”
“哼,我知道你是不想理我。算了,我原谅你了,你请我吃饭吧。”
马越林不可理喻:“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
“上次在溜冰场,我教你溜冰了没有?被小黄毛挑衅是不是我出的手把他赶跑的?你不感谢我的授业之恩就算了,连救命之恩也不想报了?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哼!”阮玉越说越委屈。
“你……”马越林无语。
什么授业救命无情无义的,所有的事还不是你一句要去溜冰场玩引起的,你还好意思要我请你吃饭?把我当成黄择辉那种靠下半身思考的人了?马越林有些头疼阮玉的逻辑,却又不好当面来反驳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阮玉见自己占了上风,站在一边洋洋得意,先前的委屈无影无踪。
“主任,我已经安排好了,要不咱就一起吧?”李海明作为马越林的忠实舔狗,及时出声解围了。
主任呐,你俩要调情可以,地方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包你们满意。李海明的心思大大滴坏。
“那……好吧。”马越林心想不报阮玉这个恩那个情的是甩不掉她了,正好李海明已经安排好了,那就一起算了,两个事一起解决。
“你们怎么知道我还在这儿的?”马越林真的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会站在一起等自己。
两人在车上你一言我一语总算听出事情的原由。
原来这辆富康是李海明为了今晚请马越林吃饭找朋友借的,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装逼而已。他踏着马越林下班的点就到了公司外面等着马越林了。
阮玉看马越林没给自己回电话,以为马越林有事在忙,就打车来到了马越林的公司,比李海明晚到两分钟。至于马越林的扩机号和公司地址,不用问,自然是黄大嘴巴告诉阮玉的。
两人先后等在公司外头,见从院子里出来了一辆车,以为马越林是坐车走了,谁知马越林为了躲肖薇,故意磨蹭了一会才从公司出来。结果来到院子外面就看到了之前的那一幕。
无巧不成书。公事私事一起办了也好,不对,都是私事。
“越林哥,这顿可不算是你请的。”阮玉挽着马越林的胳膊,一点都不生分。
马越林为了表示尊重女性和为了避嫌,特意安排阮玉坐在前排,谁知自己刚刚一屁股坐到后排,阮玉就“嗖”的一下钻到了后排并肩坐在了一起,有功夫的就是不一样。
马越林不想引起李海明的注意,也就默认了阮玉的行为。
状态亲密疑似情侣,看在眼里的舔狗李是这么认为的。
马越林懒得理她,装作闭目养神,心里却一通胡思乱想。
劳资的妇联主任光环果然不是盖的!你们这些无知而多情的少女就尽管来飞蛾扑火吧。好不容易充实的一个后宫已经莫名出走,现在名额还多得很,看劳资怎么伤透你们的心。
阮玉的头靠在了马越林的肩膀,车外灌进的风撩起了她的一缕秀发,扫在马越林的脸上乎乎直痒。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物,恍惚间马越林仿佛乾隆爷附体,正坐在南下富庶之乡的龙船上,颇有一种上可摘星揽月,下可千里寻鲍的梦幻感。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何尝不是每个男人的终极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