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黄择辉即将前往山西。

马越林的调令在年前快放假的时候终于下来，接任他的人选是孔军华。他是马越林之前在市公司工程部的同事，也是他的前世师傅。

一个老实木讷，光做事不会言辞的人，被李化成抓了壮丁。

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孔军华来到临化跟马越林见了面。

“越林，来临化不是我要求的，是李总向曹经理要的人。”孔军华想必听说了这次人事变动的原由，一见面便跟马越林解释。

马越林笑笑，这有什么关系呢，谁来还不一样？“师傅，你来接手正好，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现在把摊子交给你我也放心。”

这是马越林的真心话，像孔军华这种类型的人，是不会参与到李化成派系斗争中去的。天大地大，没有手上的工作大，这是孔军华的工作信念。

换这么一个人过来，也说明了李化成要赶走马越林的决心。

“我其实是愿意呆在市公司的，家人跟朋友都在那里。”孔军华一边翻看马越林交给他的交接资料，一边说道。

噢？马越林一听这话，计上心来。

“师傅，你在市公司已经是工程部主管了，到时候增设的副经理职位非你莫属，却没想到你下县了。”马越林看似随意的说话，却悄悄给李化成埋了个雷。

“啊？你听谁说的？”果然，孔军华听到市工程部要增设副经理职位，手上立即就停了，抬起头来看着马越林问道。

“你想啊，县分公司建立后，全市多了那么多基站、线路，工程上的事也跟着多了起来，老曹一个人能忙得过来？要不凭啥让你先当主管？”马越林说出了自己的道理，“我听到的也是小道消息，但我想这应该是必然现象。”

马越林的话证实了孔军华心里的一些猜想，他低下头不出声了，手上也没再动作，显然在转着心思。本来他就是工程部名副其实的老二了，增设的副经理不归他归谁？孔军华突然间心乱如麻。

马越林说这句话，就是要让孔军华恨上李化成。明明在市里就有美好前程，偏被李化成给弄到区县来了，平调下县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不是他自己要求的，孔军华不恨李化成才怪。

只要市公司各部门开始增设副经理岗位，以孔军华直肠子的尿性，他心里的恨意必定会高涨。

而且马越林并不是造谣，这事是从刘斌口中传出来的。年后上班，市公司就会有相应文件出台。

跟孔军华确认完毕后，两人在交接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握过手之后，马越林抱着纸箱走出了工程部办公室。

孔军华坐在马越林的椅子上，彻底陷入了沉思。

回宿舍清理好物品，马越林坐上了回德清的班车。

自此之后，马越林认为，他与临化这片土地将再无关系。

只是天意难测，时隔不到三年，他便会强势回到临化。

交接后的马越林比正常上班的人多了一个星期的假期，这是公司不成文的规定，给履新的人一个缓冲期。马越林运气好，交接期间遇到了春节放假，因此他决定陪着黄择辉一起去一趟山西太原。

因为是临时决定，马越林跟黄择辉没买机票，两人提着包坐上了绿皮火车。

绿皮火车的卧铺车厢有六个床位，分成两边，每边都是上、中、下三个床位。马越林和黄择辉买的是中铺和下铺，此时火车已开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闲得无聊，便一起坐在下铺聊天，在窗户边支起的小桌板上放着保温杯和小零食。

“冲哥要是跟我们一起就好了，咱们仨还可以斗斗地主。”黄择辉一开口就知道话没说好。

“瞎想什么呢，就算他在，你觉得冲哥会跟你玩斗主？就你那水平，小心把内裤都输给他。还不如说说山西的事呢。”马越林说道。

“兄弟，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咱都密谋那么长时间，不用讨论了。漫漫长夜，咱俩该怎么过啊。”黄择辉向后一靠，头碰在了卧铺隔板上，“小床铺又窄又硬，睡也睡不好。”

“啥叫密谋？咱这是光明正大去赚钱，到你嘴里怎么就成了不光彩的事了？”马越林摸着保温杯，眼睛看车窗外的站台灯火说道，“这车厢就咱两人，要是呆会上来几个美女陪你，你就不无聊了。”

“你以为咱们是小说里的男主角啊，出门必有艳遇？”黄择辉也把眼睛望向窗外问道，“咱们到哪儿了，这是啥站？”

“没注意，管他呢。”马越林随口答道。

“等下车开了，我去厕所抽支烟。”黄择辉并不在意已经到哪了，只是随口一说。反正要第二天的上午十点才到太原，时间还早着呢。

火车停了五分钟后缓缓启动，黄择辉披上外套去了厕所方向。刚走出去还没一分钟就返回了，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的黑色行李箱。

“就回来了，帮谁提的？”马越林正准备脱鞋上床，见状好奇问道。

黄择辉神色兴奋，如同中了彩票般，向马越林飞快打了个眼色却并不说话。马越林向后一瞧才发现他身后跟着一个戴了顶白色绒线帽子的年轻女孩，耳朵里塞着耳机，眼睛随着黄择辉转动。

年轻女孩的头发盘进了帽子里，只露出一撮乌黑整齐的刘海，脖子上围着白色毛线围巾，上身着短款收腰羽绒服，下身是紧身牛仔裤，一双黑色长筒皮靴。身形纤细，目测有一米六五以上。因为刚上车的缘故，鼻尖跟脸蛋被冻出来的鲜红并未消散。

怕女孩发现自己偷窥，马越林便不再仔细打量，也将目光转移到黄择辉身上。

黄择辉将行李箱放好，招呼女孩坐在他们对面的下铺上，自己也不抽烟了，顺势在马越林身边坐了下来。

“兄弟，这位美女刚上车被我遇见，见她拖着个大箱子不方便，就上前帮忙，谁知也是咱们车厢的，11号下铺。”黄择辉说得喜滋滋，好像这女孩就一定会以身相许似的。

这厮可以啊，出去一趟的功夫就能碰见个美女，难怪烟也顾不得抽就跑回来了。马越林给黄择辉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还是兄弟靠谱。

以这女孩的长相打扮，在马越林心里最少可以打九十分。以黄择辉的标准，只多不少，难怪那么殷勤。

“这下该睡得着了吧？”马越林低声说道。

“这就更睡不着了，一个香喷喷的大美女看得见摸不着，心痒难耐啊。”黄择辉看着对面的女孩说道，嘴里口花花，但表情却一本正经。

“你小点声，不怕挨骂啊你。”马越林不明所以，忙低声喝止，这种话怎么能当着人家女孩说。

“没事，戴着耳机听歌呢，她听不见咱们说话，注意好表情，不要太猥琐就行。”黄择辉放心的说道。

马越林顿时反应过来，只要咱们表情不露馅，嘴里说的什么她确实听不见，那还怕什么？认真控制了一下表情，马越林便开口说道：

“这女的身高还行，长相也符合我的标准，就是不知道结过婚没有。”

“身高不好说，比我矮半个头，也就一米七不到吧。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那双大长腿，滚圆紧致，够我玩半年。但我可以肯定她百分百单身。”黄择辉朝对面笑了笑，露出颗牙齿。

“兄弟别浪。你说她是单身，何以见得？”马越林一边请教，一边朝对面露出绅士般的笑容。

“年轻人阅历不够哇。”黄择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我告诉你啊，女人不光要用来看，还可以嗅。

对面的这身打扮一看就是未出阁的少女，身上的气息青春活泼，香水的味道不是少妇类型，这是其一。其二，如果对方是结了婚的，这时候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怎么可能跑出来浪？我要是她老公也不愿意啊。

其三，为什么她没男朋友呢，你看她独自提着个大箱子出门就很明显了嘛，你想啊，男追女的时候，谁不拼了命的献殷勤？不可能有空窗期的。”

黄择辉侃侃而谈，这一顿分析结果，确实是他仔细观察得来，有理有据，马越林衷心佩服。

“唉，我早看出来了。但也有可能是跟男朋友或者老公吵架离家出走。”马越林继续绅士，嘴里提出自己的不同见解。

“那不就更好了，说明咱俩马上要交桃花运啊。负气出走的女人，只要你不吝啬自己的肩膀，她们都会来依靠的。”黄择辉的细眼冒出的绿光随即黯淡，他咂了一下嘴又道：“不过没有这个可能。你看她表情自然，举止优雅恬淡，不像是负气离家的样子。”

连表情都观察到了？马越林甘拜下风。

“那咱得找个机会跟她搭个讪，光讨论有个屁用。看她的穿着应该是个大学生，要不咱先问问？”马越林见对面始终在听歌，虽然偶尔将眼神看过来，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谈话内容做出反应，不像是听到他们说话的样子。

“有可能，但现在也没到开学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平面模特或者是高级一点的外援女之类的？不好猜呀，看不出年龄的女人最不好猜职业。”黄择辉礼貌说话，心里在想理由搭讪。

“很有道理。我倒觉得更像外援女，这种时候不在家呆着跑山西去，肯定是因为那边煤老板多。”马越林前世就在网上看到过很多假装名媛的外援女，外观打扮与良家妇女一样，人前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你这么一说还越看越像了！要不你问问价格，看她愿意赚点外快不？”黄择辉怂恿着马越林。

“在车上，人家能同意吗？”马越林问道。

“下了车去酒店呀，笨。这小床板能躺两个人？”黄择辉一副不解风情的表情。

两人又对该谁吃第一口的问题，展开了一番激情四射的讨论。只可惜鱼还在水里，现在讨论怎么吃还为时过早。两人嘀咕了一会，话题又回来搭讪的问题上来了。

“要不你问吧，我脸皮薄，开不了口。”马越林看着跃跃欲试的黄择辉道。

“这时候就知道做兄弟的好了吧，看我的。”黄择辉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出击，“兄弟，我身先士卒撩妹，你咋还说我脸皮厚哩？”

“咱俩脸皮都厚，你快上啊。”马越林急着让黄择辉搭讪，伸手将他推得站了起来。

请开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