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雪诗在弟子中向来是目中无人,因为鲸门是大派,谁也得罪不起。本想着升入仙班是稳操胜券的事,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青芒,毫无根基,无门无派,但实力居然跟她伯仲之间,连剑术师官也私下谈起过,认为只比拼剑招的话,鲸雪诗未必是青芒的对手。鲸雪诗哪里吞得下这口气,当即就决定要找青芒切磋。
让她震惊的是刚刚她在训练场看到的一幕!
这……高不可攀,以冷淡孤僻著称的仙官,怎么就会跟青芒抱在一起?看青芒脸色红成那样,难怪两人还有私情?
“呵呵,难怪啊!我说呢?无门无派无根基无背景,如何能在一年之内追上我?年纪轻轻居然会这种狐媚子的把戏!”躲在暗处偷看的鲸雪诗只觉得讽刺至极,心底更瞧不起青芒。
她等到长笙离去之后,才从树荫下慢慢走出来,挡在青芒跑步的道中,两道冷冷的眼光直射青芒。
“喂!普癸班的青芒,跟我切磋吧。”
青芒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你是……鲸雪诗?”
鲸雪诗挑眉一笑,说:“哼~”
青芒擦了擦头上的汗,疑惑地看着她:“为何找我?”
仙院里弟子切磋本是常见,不过基本限制在课堂上,由师官监督下进行,毕竟刀剑无眼,需要尽可能避免同门相残。但私下切磋也很难杜绝,时不时会有弟子斗剑,按照门规,私下切磋只能用树枝,不能用兵器。
鲸雪诗微微一笑,说:“年底比试,剑术班必然是你我之争,切磋一下很正常,还是……你不敢?”
青芒心想:莫名其妙,我和她毫无交集,不过只是切磋的话,也并无不可。虽然她是名门之后,但我也未必会输。
“好吧,点到为止。”青芒同意了。
于是,两人按照惯例,各自拿一根树枝,摆开架势,准备对战。
鲸雪诗率先出招,一剑就向青芒刺来。青芒一惊:好狠绝凌厉的身法!必先避其锋芒。
她没有硬结这一招,侧身退半步,一个下腰避开,随后反手攻向鲸雪诗背门。鲸雪诗自然知道这招厉害,只得收步去势避让。
如此一来一回连斗数十招,两人都是普班最出色的弟子,所学剑招并无二致,虽然斗得难分难解,但短时间绝对比不出高下。
鲸雪诗心里却越来越急,须知她体能不如青芒,若战局拉长成持久战,对她绝对没有任何胜算,青芒就像一头累不坏的耕牛,而自己却是身骄肉贵的天之骄女,自小就被百般呵护,哪里能跟她这样耗下去?
鲸雪诗急得脑门冒汗,剑招不觉出了差错,青芒眼尖,立马抓住这一瞬之机,打落她手中的树枝。
树枝落地,等于兵器脱手,按理说这局胜负已分。青芒没说什么,收势退回远处。
鲸雪诗狠狠盯着脚下,心中在想:可恶!要不是仙院有令,同门切磋只能使用仙院招式,我又岂会输给一个穷酸丫头。不……我不甘心!
她快速幻视四周,发现训练场上除了她们绝无旁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青芒立在原地,觉得她模样有些不对,做好了防备姿势。青芒心想:不是吧?难道她还想肉搏战?
就这么想时,鲸雪诗的身影已经向她奔来,青芒早有防备,就在鲸雪诗一掌打来时,她用双拳去接,没想到她这一掌居然有股怪力,冲开她的双拳之力,凶悍的阴力直扑她的腰腹。
腰腹之中便是丹田所在,青芒还是普班弟子,根本不懂任何抵御之法。于是她等于硬生生地吃了这一掌,她只觉得腹痛如锯,整个人向后倒在地上,竟然提不起丝毫力气。
鲸雪诗看着青芒一张脸瞬间苍白如纸,心中畅快至极!她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懂了吧?像你这种出身低微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青芒刚想回应,却发现自己连提气说话都很困难,不禁心里大惊,她不敢置信地想:我只是受了一掌,怎会伤成这样了?难道我跟鲸雪诗的差距真的这么大?
鲸雪诗得意了一阵,又有些后怕,心想:我伤了同门,恐怕会落人口舌,要是被师官知道,指不定还得受罚,还是走为上计的好,之后找人算账,我通通不认便是了,反正也没人瞧见。
正当她要开溜时,突然身子莫名一抖,如遭电击一般,再想走,居然动不了了!她吓坏了……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表情肃穆乘风而来,不是仙官长笙,还能是谁?
青芒又惊又喜,不知自己遭什么大运,居然一天见仙官两次!若能见他一面,受伤又算得了什么?
话说长笙为何来的这么快?原来他一直以来为了抵御魔族入侵,会在全院范围内设下法阵,一旦有人使用魔族功法,他就会马上感应到。
长笙落到鲸雪诗面前,鲸雪诗万万没想到别人这么快发现,而且还是仙院最明察秋毫的仙官长笙。不禁吓得嘴唇发颤,紧张道:“弟子拜见仙官。”
长笙皱眉看着她:“是你?用了暗谱上的功法?”
鲸雪诗身上的禁咒消除了,她慌乱地跪在地上,惶恐道:“弟子无知,一时失手……请仙官饶恕。”
长笙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鲸雪诗,来自鲸门。”看在门派的份上,仙官一定会饶恕我的。她想。
长笙却叹道:“仙界的大派,居然会修习魔族的邪门功法,你可知,暗谱是魔族绝学,一击能破坏人的真元。若不及时治疗,她轻则残废,重则身亡,仙院最忌讳同门相残,你可知罪?”
鲸雪诗心里大惊:完了……我只是偷学了爹爹私藏的仙术书籍,谁知道会是什么魔族的暗谱?我连心法都还没练成,居然能打伤她的真元?天啊,真是倒霉啊!
鲸雪诗自知理亏,她一向盛世凌人,但在仙人之姿的长笙面前,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哪里敢在仙官面前嚼舌根?只得做出悔恨的模样,道:“弟子无知,偷学了家中仙谱,刚才情急之下才失手伤人,并非有意,请,请仙官从轻发落。”
长笙听出她这番话并非作假,斟酌一下,才厉声道:“你私用禁术,不公平较量,还伤及同门,本该逐出仙院。但念你初犯,又是一时冲动,暂且给一次机会。自行去戒律所领罚,闭关思过三个月,另外,不得参加年底考核。”
鲸雪诗后悔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这下家里长辈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但她不敢顶嘴,只能说:“谢仙官,弟子领罚。”
“你去吧。”
鲸雪诗愤恨地离开了,心里一遍遍地咒骂不停,只把这笔账全归罪于青芒头上:可恶!可恶!都是这个低贱的丫头,害我遭此大祸!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略有窃喜,并非因为她精神错乱,而是她曾听家中长辈说过,若寻常人真元受损,必须得立刻治疗,此后卧床半年才能恢复。
如此一来,青芒也无法参加年底考核了。想到这一层,鲸雪诗才好受了一些,哼!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长笙径直走向青芒,青芒还想行礼,但身子略为一动,就腹痛难忍,她额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但她却咬牙坚持,不想在长笙面前失态。
长笙扶起青芒,帮她把脉,发现她真元被震裂,要是鲸雪诗功力再深一层,足以让青芒当场身亡。不懂内功的人无法引导真气,强行输入真气治疗,反而会伤害身体。
他心里想:可惜了!这孩子勤奋努力,遭此毒手对她不公。于是他说:“我带你去医官处看看有没有办法治疗。”
青芒点点头,想强撑着站起来,但她刚一起身,就重重摔倒,腹痛之严重让她头晕目眩。
长笙见她如此,不自觉就伸手将她抱起。青芒全身打了个激灵,目瞪口呆看着他,根本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长笙素来也没有跟女子接触,被她这么一盯,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逾越之举,犯了男女授受不亲之罪,当下有些尴尬,只得诚恳解释道:“你真元受损,行动不便,急于治疗,暂时也找不到女师官,所以就别……”
他本想说你就别计较男女之别的,但又觉得这么说有点委屈人家姑娘,临时改口道:“你暂且委屈一下,马上就到了。”然后就不好意思再看青芒,眼神转看别处。
其实青芒哪里委屈啊?她心里享受得不行,长笙这番话她都没听进去多少,她只是一开始震惊,随后就心如鹿撞,脸上开始发烧,干脆就埋头在他怀里,半点不敢给他发现自己的情意。
弟子恋上仙官,先不要说身份合适不合适,世俗眼光如何了,但凭两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她哪好意思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暗恋他?
要是他嫌弃自己这么花痴,把她逐出仙院怎么办?不行不行。
胡思乱想不是办法,青芒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就深深呼吸。
好香啊……她闻到长笙衣服上的熏香,又或者是他本人的体香,清幽淡雅,温厚隽永。青芒一闻到这个味道,只觉得整个人都酥掉了,她身体发软,简直是软成了水。
万幸鲸雪诗把她打成重伤,她丝毫没想怪她,简直要感谢她八辈祖宗,没有鲸雪诗那一掌,她这份意外中的意外,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收获到啊?也万幸自己重伤不起,否则现在要她好好站直身子,也是万不能够,她整个人,已经……噢,真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