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酒楼二楼。
赵桓在东京的势力几乎都已经全部到此。
当然,都是头领级的人物。
早朝上的事,赵桓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今天在朝上,虽然我如愿得到了肃清奸党的差事,但官家还是受了奸党的影响,要拆散梁山军,让我从禁军和厢军中重新挑选人马。”
“我不想让肃清奸党的事有任何变故,因此在朝堂上没有敢拒绝。”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接受了!大军已经北征,不可能临阵换军。我打算拖下去,直到田虎平定,到时候梁山军有了军功,形势会好很多!”
“与此同时,官家既然已经答应了让我挑选禁军和厢军,那么咱们不妨先把禁军和厢军中能够打仗的拣选出来,人数多少无所谓,只要单独成军后战斗力够强!”
赵桓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
意思无非就是左手右手都要,而能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在于时间差。
梁山军从战场上撤下来总需要时间,如果能利用这一段时间把田虎灭掉,或者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就足以证明自身的忠义和实力。
甚至如果赵桓愿意的话,可以拖延更长时间,毕竟赵佶之所以要拆散梁山军骨子里还是看不起他们。
看不起就容易导致藐视,藐视就容易导致忽视,拖延的条件自然就具备了。
不得不说,除了直接与赵佶针锋相对、让赵佶收回诏命之外,这算是一个比较好的解决方案。
吴用等人听完,一颗心也都放下了大半。
赵桓转头看向杨沂中:
“挑选禁军和厢军的事就交给你们来做,毕竟你们对东京和东京的禁军更熟悉!把他们挑出来之后,就由你们来统领,单独成军,或保卫东京,或南下剿匪,视到时的情形而定。”
杨沂中等人大喜,急忙拜谢。
这可是一件大差事!
独领一军,不仅前途无量,更代表着赵桓对他们的信任。
要知道,他们与赵桓之间只经过了刚才的一顿午饭,就能收获如此大的信任,十分难得!
赵桓又交待道:
“你们今天就要开始选人。我与东京百姓相约三日之后在东华门相见,届时需要大量人手维持治安,刚好就由你们来负责!”
“太子殿下放心,东京城里的禁军什么情况、哪支军队最好、哪支军队里高手最多、谁是谁的心腹、谁忠义谁贪生怕死……在下不说知道的一清二楚,也都大差不差,一定能为殿下选出一支能战之师!”
杨沂中满怀自信,当即把七个身上有伤的托付给了朱富,带着剩余的十人和赵桓的军令赶赴各处禁军大营。
禁军的驻地可不止一处,而是分散到东京城外四周,想要在几十万人中选出精锐来,这三天杨沂中是有的忙了,因此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杨沂中等人一走,楼上又剩下原来的这些人。
赵桓向吴用道:“你的那间书店,我来时的路上看见了,不太显眼,想必你也没把它当生意做,只是当做幌子!”
“但我觉得你们还可以做得更多!”
“马上就要收拾梁师成、杨戬等人了,他们家里什么都不多,唯独金银财宝多!这么多金银财宝,与其上交朝廷供那些贪官污吏胡作非为,还不如咱们自己截胡做更有意义的事。”
吴用有些没明白,抱拳道:“请殿下指示,我们该如何做?”
“我要你们把这些财富发挥出更大作用,去抢世家大族和豪门巨商的生意!”
赵桓指着窗外道。
吴用听得有些为难,“可是我等并不擅长经商之道……”
“你们可以雇佣一些善于经商的人来!有权有钱有势,还怕抢不来生意?抢来生意之后,再把原来的那些商人收为己用,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原来如此!”
吴用恍然大悟,“是我想的小了!如果按殿下所说,这天下的生意做多大都能,把这些财富翻上几番都有可能!”
“不!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赵桓摇了摇头。
“我不是让你们来赚钱,而是要你们把持、操纵大宋的商业!”
把持?
吴用等人吓了一跳。
大宋商业何其繁华,仅商人都有百万,想要垄断大宋商业简直骇人听闻。
不等吴用反问,赵桓紧接着说道: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对商业有误解,都是犯了自古以来重农抑商的毛病,以为商人不事生产,于国无益。”
“其实不然!务农是根本,但很少有人能够凭借务农发家致富所以天下要繁华、要昌盛还得商人。”
“我让你们把持大宋商业,其实是心里梦想着有一天,大宋的国库能够全靠你们来支撑,而不需再向天下农人收缴赋税。说到底,我是想要抢那些富商口袋里的钱拿来国用,减轻农人的负担!”
其实赵桓还有一点没有说,他开发皇家商业,是为了用强势竞争的手段,迅速击垮那些财富拥有者,把这些少数人手里的多数财富,收归到国库,再惠及天下。
顺带着,把那些土地拥有者也解决了,用国有的形式低租给贫苦百姓耕种。
如此一来,土地有人种了,百姓们也都能活下去,朝廷也不用再为粮食而发愁,吃亏倒霉的无非就是那些大地主。
这是学习后世的做法,兼具了东西方的优势。
但这些话他不敢说出来。
这天下还是富商和地主们的天下,赵桓想要颠覆他们,跟把天地翻个个儿差不多,如果提前泄露了自己的意图,恐怕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被迫先退出游戏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
那些人到时怎么可能不拼命反抗自己?
就是“抢富商口袋里的钱”这种话,也万不能传出去。
甚至在前期的时候,赵桓只能匿名为之。
但吴用和刘慧娘是何等聪慧,赵桓一说完,两人的脑海里就各自勾画出了一副宏大的画卷。
太子殿下,所思所想皆非常人所能及!
这几乎是开天辟地般的大变革!
赵桓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说道:
“就目前来说,吴用可以以书店为根基,成立一座庞大的书局,集印书、售书为一体,先以东京为根基,在全城开满二三十家书店!”
“当然,也并非只是让你卖书,我有一个更重要的计划,要借助你的书店来实现,那就是报纸!”
“报纸?”
吴用此刻感觉自己的大脑特别不够用,赵桓刚才的话刚刚消化了一些,这又出来了一个新名词报纸!
“这报纸是何物?”
“这报纸可是引导舆论的神器!”
赵桓答道。
“如今天下消息不通畅:关中发生的战事,往往两三个月之后山东的百姓才会听说东京发生的事,传到天南海北后,往往都与事情的本源有了很大出入国家发布的新政令,也必须要经过各级官吏的口,下面的百姓才能得知……这样的消息传递方式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你们在东京收集各路消息,目的是成为我的耳朵如今让你来做报纸,目的则是让你成为我的喉舌!”
“你看,马上我就要审判奸党,这原本是天下百姓喜闻乐见的事。”
“但梁师成都做过什么恶事?我是怎样审判的?梁师成手下的人有多坏?梁师成家的财富又去哪里了……这些消息很难完整地传到天下四方!”
“但有了报纸就不一样,你怎么写,看报的人就怎么读你写出来什么样,看见的人就理解成什么样!”
妙啊!
赵桓说到这个程度,吴用再不明白就妄称智多星了。
而且根据赵桓所说,他立刻就想到了报纸的另外一个用处:
报纸不仅可以传播事实,还能洗刷清白或者打击对手!
简直是一举数得!
“吴用明白了!殿下放心,止暴制无论如何都会办起来!”
吴用激动里说道。
“前期哪怕是不要钱,我也要想办法,把一些重要的事,通过报纸的形式,传达到天下各州县!”
赵桓点点头:“可以半个月刊印一次,或者一个月,这一点你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自己把控!”
“吴用省得!”
赵桓又向朱富朱贵道:“你们两个算是经商的老手了,但一直是做酒店生意,从今开始可以想想往其他方面发展!”
“即便是酒店生意,你们现在的规模也太小了,总要把酒店开到天下各处州县,才算是建立了一个完整的酒店消息网!”
“过几天得空,我传授一些做饭用的香料配方、菜谱之类给你,保证是当今天下从未有人用过的。你们可以以此为优势,同其他酒店、酒肆竞争!你们现在不再是无权无势,想要胜出想必是不难。”
赵桓这么一说,朱富朱贵两兄弟也心驰神往起来,双双做了保证。
“燕青如今不在,段景住、白胜可以尝试青楼和赌坊行业。但务必要讲信誉,未来才有可能像朱氏酒楼一样开遍天下各地……”
“殿下,大事不好了!”
赵桓还没有说完,守在楼下的人跑上来大喊。
“宿太尉下少回家之后,突然腹痛难忍,全身乌紫,如今已是人事不醒……”
“啊!大爹!”
宿氏三兄妹大吃一惊,连赵桓都惊慌失措打翻了茶水。